清明,小雨淅淅瀝瀝的,雖然綿細,卻不好出門。
我正循著聖魂印的運轉,參悟曾經璿辰大陸的法則,這時,丹信辰主動來找我。
“師父,我的丹爐又用完了。”他簡潔明了的開口,說著便把幾個丹爐齊齊放到我麵前的桌子上。
看著全都裂了一道縫隙的丹爐,我熟練的抬起手將它們全部拿起來,隨手角落裡一丟,就精準的扔到了那一堆中。
“我手裡暫時也沒有新丹爐了,信辰可願用丹藥隨我一起去置換嗎?”我拿起手帕給丹辰擦了擦手,溫聲問道。
丹信辰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聽話的點點頭“願意的。”
“好,那你去洗漱一下,等會在楓溪橋上見。”
“嗯。”
一炷香後。
我換下玄陽宗的長老服飾,重新著了一件藍底銀龍紋鶴氅站在了橋上,稍微等了一會兒後,便見男孩朝我走來。
他的頭發有些短,隻用一根白與淺金色漸變的發帶簡單低捆著發根在腦後,身上是白色點綴著金輝色星辰的長袍。
被養的白淨的麵上有一雙漂亮的淺淡琥珀色眸子,隻是眼尾微垂,若是不笑,便完全沒了靈動,隻漫著憂鬱。
我帶著他出了玄陽宗,下山往城鎮上去。
秋牧城還和以前一樣熱鬨,我們兩人隨意穿梭,一邊找法器閣,一邊撿漏。
某攤位前,我正認真的盯著一塊形狀特殊的石頭看時,丹信辰忽然拉了拉我的衣擺,我回神,才發現不遠處有些吵鬨。
一群人正圍成一圈對著什麼人指指點點,隱隱能看到,是有個滿頭糟亂的頭發,穿著破舊發臭的衣服的乞丐。
他一邊橫衝直撞,一邊瘋癲大笑“哈哈哈!我突破了!我突破了!我現在是煉魄境的大能了哈哈哈!”
癲狂的模樣嚇得路人儘退。
隻有我淡定的站在原地看著,因為我認出了這家夥——即便變成這副鬼樣子,但從他身上的氣息,還是能夠確定,他是被婪偽果徹底毀掉的杜鳩。
杜鳩在同樣變得蕭條的秋牧第一法器閣門前撒潑,最終引來了秋牧城的巡守,幾人頭疼的看這一幕,上前把杜鳩按住。
“放開我!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我動手!看我發動功法殺了你們!”杜鳩嚎叫掙紮,結果還不等他發動功法,就被受不了的巡守一掌拍暈,五花大綁的帶走了。
我側身讓開一條道路,和其他看熱鬨的人一樣,沒了表演,也就興致缺缺的散開了。
攤主也想起來做生意了,諂笑道“這位仙長,你看”
“不要了。”我隨意敷衍一句,帶著丹信辰就往市井而去。
可剛靠近,丹信辰就不願意再走。
因為在前麵不遠處,是朱老三的攤子。
春陽很暖,但驅散不了藏在暗處的寒冷,越是掩藏,越會變得更冷。
“信辰,你放心麵對,為師就在你身後。”我抬起手,在男孩頭上摸了摸,示意他自己上前。
丹信辰抬起頭,琥珀色的雙眸定定望著我,膽怯,恐懼,祈求在交織。
我微微搖了搖頭,明確告訴他,這一步,必須走。
對視良久,丹信辰最終邁出了步子,走向了攤位。
因著沒了丹信辰的丹藥,朱老三的攤子上基本沒人,隻有幾塊造型奇醜的隱石擺在上麵,一眼就能看見漆黑扭曲的廢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