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海的聲音像浸滿寒冰,“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該這樣跟老爹說話!”
“這不是一個孩子對待父親該有的態度!”
“沈明珠”聞言雙眼瞪得異常大,她咬緊牙關,兩腮像皮球吹氣似的鼓起來,仿佛對沈定海的話非常不滿。
忽然她咧嘴一笑,漏出紅唇中的森森白牙,詭異的步伐一扭一扭,直到距離沈定海極近她才停下來。
修長纖細的手指點在沈定海胸口,隻是她這次的力道放得格外輕,一如她的嗓音。
“你覺得我該對他什麼態度?”
沈定海眉頭皺得極緊,他看著眼前這個全然陌生的妹妹,眸子裡都是不理解。
“自然是尊敬愛戴的態度。”
“沈明珠”輕笑一聲,“哈……”她仿佛覺得這話很好笑,繼而用手捂住臉頰哈哈大笑起來。
“你要我尊敬我的父親?”
話音落下,她的笑聲和動作都猛然挺住,手指縫隙間一隻碩大的眼珠子正死死盯著沈定海。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每一個字都像是被她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森森寒意。
沈定海隻覺得莫名其妙,他做了決定,“等下到醫院,珠珠你單獨去跟我看醫生。”
“沈明珠”猝不及防顫抖一下,不知道是沈定海話中的哪個字刺激到她,她尖叫起來,抓住手邊的酒瓶就直接摔在車裡。
玻璃碎裂的清脆響聲傳來,伴隨著四溢撒開的琥珀色酒水,前排的司機被嚇得連方向盤都握不穩。
車身不可避免地搖晃起來。
沈老爺子顫顫巍巍走到前排安撫司機的情緒。
沈定海則與沈明珠對峙,他怒氣沉沉道“珠珠你到底怎麼了?你瘋了嗎?!”
“沈明珠”歇斯底裡,“我想要乾什麼不是強調過很多次麼!你們把她趕走啊!把她趕走我就恢複正常!”
沈定海沉下來臉色,“我已經說過,我不相信堂姑會說出那種話、做出那種事,她也是沈家人。”
“我不會毫無緣由地把她趕走。”
“沈明珠”淒愴大笑,“我才是跟你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她才來了多久,你們寧願幫她也不幫我!”
“到底是誰瘋了?!”
沈定海冷靜道“關係親疏對我判斷這件事沒有任何影響,你如果還不停止這種出格的行為,我會對你采取強硬手段的。”
“出格?”對麵頭發散亂、舉止癲狂的人嘴裡喃喃著這兩個字。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是你們非要懲罰我啊!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沈明珠”迅速從地上撿起碎裂的酒瓶,她握著瓶口,將參差不齊且尖銳的斷裂麵對準冉冉。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還好好的!”
一直沉默的冉冉終於開口,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酒瓶斷裂麵,麵上絲毫沒有驚慌。
那尖銳的裂口幾乎就要紮進她的眼球,她仍舊隻是睜著眼睛看著“沈明珠”。
稚嫩的童音顯得沉靜無比。
“所以這就是你生氣的原因。”
“你覺得我的存在妨礙了你的生活,所以你要趕我走。”
“沈明珠”手裡的碎酒瓶顫抖起來,上下抖動的每一瞬間都讓沈定海膽戰心驚。
可他不敢說話,他怕開口會刺激到“沈明珠”。
幽微又滲人的笑聲在車廂內響起,“沈明珠”低低道“難道不是麼?”
“如果不是你多嘴,跟老太婆講起以前的事,我根本不會這樣對你。”
“沈明珠”歪了歪頭,整個身子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著,“你應該自己乖乖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