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黃狗的帶領下,冉冉他們很快來到一處空地。
這個地方被周圍重重疊疊的廢棄樓房圍住,像用鋼筋水泥精心紮出了一個保護叢。
沈定海還在四處觀察,冉冉已經發現了生人活動過的痕跡。
“有水瓶,有裝食物的塑料袋,那邊是狗子們的窩?飯盆和水盆。”
冉冉走近那些用厚厚紙板搭建起來的空間,“應該就是這沒錯。”
沈定海看見那個最大的、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進入的窩,竟然不由自主生出了想要爬進去的想法。
他趕緊搖搖頭,“老何把這個窩修得這麼大,不會是給他自己修的吧?”
冉冉看向大黃狗,“很顯然是的。”
“剛剛靠近我們的流浪狗群中,身形最大的也用不到這麼大的窩。”
沈定海麵上浮現不理解,“跟流浪狗一起住?老何他圖啥啊?!”
冉冉看了眼上方的灰色天空,很壓抑,仿佛下一秒就會落下雨來。
“來這裡看著這些小狗們吃飯,這可能是老何每天最愜意的事了。”
沈定海張了張嘴,“一個曾經的小公司技術人員,每天上班也是穿梭在高樓大廈之間、穿西裝打領帶的吧?我怎麼也無法想象他跟狗在一起的畫麵。”
“這還是一個人嗎?”
冉冉搖搖頭,“經曆了那樣的家庭變故,老何肯定不是一開始的老何了。”
“任何人在災難麵前都會改變。”
大黃狗乖巧地坐在冉冉腳邊,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食物,它不解地歪了歪他的大腦袋,嘴裡發出委屈的“嗚”聲。
沈定海竟然覺得不忍心了,聲音輕輕的,“我們沒有食物可怎麼打發它們呀……”
冉冉慢慢摸著大黃狗的頭。
雨就在這時落了下來。
幾隻等待食物的狗迅速衝對方叫了一聲,然後立刻鑽進了老何用紙板搭建的窩裡。
簡陋的紙板,但是小狗們遮風擋雨的家。
雨滴由小變大,由輕變重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很快每個人的耳邊都傳來雨點砸下來的聲音。
沈定海艱難地用衣服外套罩在冉冉頭頂,大雨打在他毫無遮攔的臉上,讓他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堂姑現在該怎麼辦啊?雨下這麼大,我們走嗎?”
冉冉靜靜看了一眼佇立在雨中一言不發的寧巫。
雨勢那樣大,可卻奇異地沒有沾濕他分毫。
冉冉立刻出聲,“走。”
隻是他們的腳步才動,紙箱裡的小狗們都嗚咽起來。
不是主人,但是它們熟悉的味道。
可這味道並沒有為它們帶來食物。
隔著重重雨幕,冉冉都能看見那一雙雙濕潤的眼睛。
小狗們激動地扭動身子,有的甚至從紙箱裡衝了出來,衝著冉冉搖首擺尾。
冉冉轉過頭,跟著沈定海在泥濘的土路中跌跌撞撞離開了。
身後小狗的嗚咽聲似乎已經被龐大的雨聲隔絕,可冉冉卻覺得那聲音仿佛能傳到她心裡。
回到溫暖舒適的室內時,冉冉還有些恍惚。
狗狗們生活的那片灰暗空間,似乎與她所在的空間,不處於同一個世界。
這讓冉冉幾乎產生一種,剛剛不過是她在做夢的錯覺。
其實她沒去過老何喂狗的地方,也沒遇見那些流浪狗,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可感覺能騙人,身上的雨水可騙不了人,即便被沈定海用衣服外套擋住了頭,鋪天蓋地的雨水還是沒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