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皇帝病重的事情在前朝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可這事卻依然沒完,緊接著伺候了仁孝帝一輩子的太監總管——高公公失蹤了。作為皇帝身邊的頭號太監,高公公一直負責皇帝的飲食起居,他是對皇帝最了解的人,可如今卻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時間,皇上並不是病重引發的昏迷而是因為中毒昏迷的消息不脛而走。
如此一來,找出高公公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值夜的守衛說近日並未見人外出,那麼高公公必然還在宮中。
於是將整個宮中都翻了一遍之後,終於有人在一座廢棄的宮中後麵的枯井裡發現了高公公的屍體。屍體上沒有任何痕跡,甚至在他的身上還有一封遺書,高公公是投井自儘的,隻說自己對不住仁孝帝,沒能陪著仁孝帝一直走下去。
於是有心之人便猜測,或許是高公公看皇上命不久矣,心中憂思過甚,才投井自儘。這話也倒不是全無可能,身為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他的命運與皇帝的命運息息相關,仵作也已經檢查過了,高公公確實是投井自儘的。
不過,也有人傳言,皇上此次昏迷是因為中毒,而下毒之人就是身邊最親近的高公公,所以高公公心中愧疚加上恐懼,才選擇投井自儘。
至於究竟是何種原因,眾說紛紜。可逝者已逝,到底是什麼原因也不過是大夥的猜測而已。
這件事傳到白知願的耳中時,她正在謝府對賬本,這些年謝雲嵩常年不在府中,全憑林管家操持著謝府。不過,謝府世家都是武將,多年來積攢的財富也是不容小覷的。
高公公的死確實突兀,白知願正思忖著。謝雲嵩便從外進來了。
謝雲嵩見她思忖,便知道她已經知道了宮中發生的事了,他開口問道:“阿願對這件事怎麼看?”
白知願:“高公公在位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會因為皇上昏迷就自儘呢。還有那封遺書,在我看來,實在破綻百出。我覺得他並非自儘,而是被人殺害,偽裝成自殺的模樣。至於是誰?我們先前猜測高公公是受人脅迫,才給仁孝帝下了毒。這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謝雲嵩頷首:“即便我們猜測燕王是幕後之人,但他要在宮中對高公公動手,而且偽造成自殺的樣子,屬實有些難吧。”
白知願垂眸,道:“高公公能在仁孝帝跟前侍奉這麼多年,為人圓滑通透,平常人他肯定不會輕易相信,能對他對手的人,必定是他身邊親近之人,才能讓他毫無防備。”
謝雲嵩認同道:“不錯,我會派人查查高公公在宮中有何親近之人,此人看來嫌疑很大。”
白知願:“此人很有可能是燕王故意安插在高公公身邊的人。”
謝雲嵩沉吟道:“可高公公死的也太過突然了,一個太監總管,又是這個特殊的時候,到底有什麼原因,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白知願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你還記得那日晉王所說的聖旨嗎?”
謝雲嵩:“當然記得!”
白知願微微一笑道:“我猜想雖然下藥的事與高公公脫不了乾係,但更重要的原因或許是因為皇上。”
謝雲嵩皺眉:“阿願的意思是……?”
白知願:“高公公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他一定知道許多皇上的秘密,而如今朝中最想知道的事自然是立太子的事。我想高公公大概會知道皇上的心思,甚至是決定。他或者受人脅迫,將此秘密透露了,反而招來了殺身之禍。”
謝雲嵩順著白知願的話思考道:“沒錯,能讓人下如此狠手的,必然是江山大事,奪嫡迫在眉睫,皇上倒下前都沒有立下太子,如今太子之位懸空,百官對皇上的意願猜測不下。若是如晉王所言,皇上已經寫下了立太子的聖旨,那麼另一位必然心急如焚,狗急跳牆。”
白知願點頭道:“沒錯,那麼如此說來,聖旨裡立下的人一定不會是燕王,他才會如此急不可耐。所以,眼下找到這封聖旨是我們眼前最重要的事了。隻要找到它,晉王便能名正言順的即位。”
謝雲嵩:“如今高公公已死,或許沒有人能知道聖旨在何處。”
白知願皺眉:“這也是我擔心的,不知高公公死前有沒有透露聖旨所在的地方。我們會不會遲了一步?若是被燕王提前拿到了聖旨,他再偽裝一份聖旨,那麼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白知願的話,讓謝雲嵩眉頭緊皺,竟是一時間沒有說話,奪嫡之事從來都是腥風血雨,沒有講究和平安樂的。可是如今卻是凶惡撲麵而來,比他在戰場上的真刀真槍更加防不勝防。他們如今剛剛成親,卻已經如此暗流湧動,步步驚心了。
白知願見謝雲嵩皺眉,伸手撫上他的眉眼,微笑道:“你也彆擔心,我們總會有法子應對的。你一向不喜上京的這些勾心鬥角,彆擔心,有我在。”
“而且,我剛剛又想到,仁孝帝一輩子精明,他又怎會想不到我們所想到的這些呢?你彆忘了,他也是從奪嫡中走過來的。此事有些蹊蹺。”
謝雲嵩蹙眉道:“你的意思是這是仁孝帝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白知願眉梢輕凝,道:“我也隻是猜測。以皇上一貫的作風來看,他不像是如此輕易讓自己陷入被動的人。這麼久以來他未立太子,他難道不知道前朝後宮有多少猜測嗎?”
謝雲嵩抱了抱她,道:“若如你所說,這或許是皇上對燕王和晉王最後的考驗。隻是燕王太過於心急,反而著了皇上的道。”
“若是如此,事情倒是好辦了!”白知願靠在謝雲嵩的胸前,他身上傳來如青草般好聞的氣息,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謝雲嵩是個武將,他不善於揣測人心。而白知願前世身為燕王妃,為了幫助燕王,也曾多方打探皇帝這個人,所以對於皇帝,他處於這樣的位置,對於他的兒子們會有怎樣的反應,一定了如指掌。
謝雲嵩輕聲道:“若像你所說,那燕王殺了高公公,或許想找個人取而代之,毀掉那封聖旨,再偽造一份假的。但以皇上的精明,他一定事先囑咐了心腹大臣,或者就連他的中毒都是障眼法。”
白知願點頭道:“極有可能!”
謝雲嵩聽完白知願的分析,豁然開朗,他的唇角揚了揚,吻了吻她的前額,道:“不用擔心,我晚間去見一趟晉王,將此事告知於他,讓他早些做好準備。”
“好。”白知願笑了起來:“有你在,我不擔心!”
夫妻兩人又說了些話,謝雲嵩這才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白知願知道,他是去尋晉王了。這幾日晉王或許更加焦頭爛額,對於仁孝帝中毒的事,外界猜測不斷,朝中更是一片混亂。
雖然白知願都已經將此事分析了出來,但不知為何心中還是隱隱的擔心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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