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芬已經很多年沒有打扮過自己了。
她年輕時長相很清秀,不然也不會和江國明眉來眼去修成正果,隻是這些年的辛苦與勞累磋磨她衰老許多,明明和童年徐容鈞都是同輩人,看著卻大了不少。
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繼續辛勞的風吹日曬,比之江黛第一眼見到她時已經白皙不少。
來到京城,她在江國明的建議下穿上了晁嘉送過的那件連衣裙,一直紮在一起的馬尾終於散開,披在肩膀上,剪裁不錯的連衣裙沒有過多的裝飾,反而顯得簡單大方,腳上穿著一雙百搭的簡單單鞋,倒也不難看。
徐容鈞驚訝地發現,原來陳翠芬風霜之下有一張很耐看的臉蛋,還有一雙極大且明亮的眼睛,即使是這麼多年的辛苦也從未被灰塵掩蓋光澤。
江黛的那雙明亮的黑瞳,正是隨了她。
“陳姐,你打扮一下真漂亮,”徐容鈞豎起大拇指看向江國明,“老江有福氣啊。”
江國明認真地點頭讚同。
他的確有福氣,做了二十多年的天之驕子,一路順遂,坐牢殘疾之後顛沛半生,陳翠芬對低穀期的他從來不離不棄。
本以為身在地獄,一輩子都沒有希望複仇,卻在孩子身上否極泰來,絕境逢生。
還能再見到當年翠芬年輕時的風采。
逃亡後,他還沒有陷入徹底的絕望,即使是個殘疾,也想努力和陳翠芬一起改善生活。
隻是後來無論去做什麼工作都會被人嫌棄是個殘廢,更是被無數次借故克扣他的工錢,被人嘲笑謾罵,加上上告更高處的舉報信被無數次攔截,泥牛入海了無音訊。
巨大的壓力下,江國明不得不用喝酒來壓製心中的痛苦,艱難地承認自己這一世就隻能做個滿身罪孽的爛人,從此一醉成癮,將生活的重擔都丟給了陳翠芬。
這些年,真的辛苦她了。
江國明想著,眼眶不禁紅起來。
“哎呀!”
被徐容鈞誇獎,陳翠芬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她常年樸素,乍一打扮怪不好意思的。
“陳,好看!”
弗蘭克朝著陳翠芬豎起大拇指。
“你怎麼也在這裡?!”
陳翠芬看向弗蘭克,後知後覺地驚訝出聲。
以弗蘭克的體型,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忽視的感覺,他攤手。
徐容鈞隻得再給陳翠芬解釋一番。
“真是太有緣分了!”
陳翠芬激動地握著弗蘭克的手上下搖晃“既然碰到了,小弗啊,中午我們一起吃飯,你千萬彆拒絕!”
江國明、徐容鈞“……”
小弗是什麼稱呼?
弗蘭克倒是入鄉隨俗,立刻拍著胸脯,“煤油問題,陳,吃什麼都可以,不過,雞的爪子除外!”
陳翠芬被逗得花枝亂顫。
童年這時起來了,走廊上動靜不小,她叼著牙刷探出頭來,看到弗蘭克一樣不可思議眨眨眼。
徐容鈞隻得再再解釋一遍,口乾舌燥的。
“童飛鳴起了沒?叫他起來吃飯!”
簡單地化完妝,童年便打算叫起孩子們來去吃飯,徐容鈞拉住她。
“我剛給童飛鳴發過短信,這裡的自助餐廳已經包含在酒店裡了,讓孩子們多睡一會,咱們先去吃。”
想到昨夜入住洗漱之後都已經快十二點,童年便放棄了叫醒童飛鳴幾人的想法。
不出徐容鈞所料,這個點,連江黛都還睡得正香。
現在身在守衛森嚴的京城,無論是蘇家還是朱循都不敢擅動。
住在舒適的高級酒店,不用上學、又不用惦記工廠,江黛難得覺得放鬆,索性翻了個身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