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一路跟著江黛李行舟他們身後,目睹著槍火廝殺。
可韓徹隻看到子彈飛射後一道又一道身影倒了下去,像這樣近在咫尺的屠殺還是第一次。
看到喜歡的女孩居然出手這樣的冷酷狠辣,讓他像被一個大棒子砸在了太陽穴上,頭暈眼花。
他搞不懂,搞不懂江黛,搞不懂李行舟,搞不懂為什麼會遭遇這一切……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江黛根本無暇顧及他了。
“李行舟。”
她扶住李行舟,讓他慢慢坐下,迅速檢查他的情況。
幸好,襲擊者那一槍隻是射在了他的背部肩膀處,並不致命,此刻江黛蹙緊眉頭,才發覺李行舟的臉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薄唇更是毫無血色,眼皮似乎有千斤重,馬上就要墜下。
不,不對勁。
肩部中彈隻會痛得越發清醒。
他這樣要昏迷的狀態,是因為……
她抿唇,試著去摸他的腦袋——
果然在後腦勺摸到了一手的血腥黏膩。
什麼時候受的傷?
其實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唯一可能就是在轎車翻轉時為了護住自己,腦袋撞在了破碎的車窗玻璃上!
他也是真能忍,到這一刻還一聲不吭,一直硬撐到了現在。
“是不是傻,他根本殺不了我,乾嘛要去擋那一槍。”
江黛罵了一句。
用力收緊了胳膊。
李行舟昂著頭,露出脆弱的脖頸,喉結上下晃動,蒼白的唇瓣一張一合,似乎在小聲說什麼。
江黛皺眉,俯身細聽。
“不想……”
少年聲若蚊蠅。
“不想……讓你受一點傷。”
那張極好看的臉蛋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濃密的睫如蝶翼顫動著,笨拙地說完這話,微微側過頭去,避開她的視線。
江黛沉默。
許久,才很輕地勾了下唇角。
平時明明是個挺聰慧的小孩兒,怎麼……蠢成這樣。
遠方再次響起的車子行駛聲令她抬頭眺望,隻見黑夜之中又有數輛黑色轎車從遠方駛來,貼著李行舟乘坐的同款轎車防窺膜,幽冷神秘。
“援軍來了,再堅持一下,不要睡。”
懷裡的人輕嗯了一聲。
幾十個專業保鏢的身影從車上下來,迅速圍攏過來,為首的是個女人,有著一頭海藻般漂亮的長卷發。
此刻一向保持得體大方的臉上完全失態,衝到江黛二人麵前。
滿地的屍體令人心驚膽戰。
可這一刻盛雪已經顧不上驚駭,踉踉蹌蹌地跪倒在二人身前,看著江黛懷中臉色蒼白至極,生機流逝的兒子。
他肩背上子彈嵌入,血流如注,汩汩流淌,紅色浸濕了他一向乾淨得一絲不苟的白襯衫,整個人不言不語,好像破碎的瓷娃娃。
盛雪眼淚嘩得就下來了。
“舟舟……”
她顫抖著去摸兒子的臉,冰涼得讓人害怕。
後者睜開眼睛,看到盛雪露出清淺的笑,安慰般喚了一聲,“母親。”
“舟舟,”盛雪哽咽著,“怎麼搞的?”
怎麼就成了這樣……
江黛看著李行舟越發慘白的臉色,製止了盛雪的哭泣,“雪姐,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帶他去做取彈手術。”
“……對,對!我這就安排!”
失態的盛雪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吩咐手下去將李行舟送上車。
一切都結束。
身邊都是可靠的保鏢,少年終於撐不住,順從身體本能,闔目。
陷入昏迷。
目送那輛車先載著李行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