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做,就抱一下。”
“好久,都沒睡過好覺了。”
輕柔的歎息如幽沉秋風繚繞在耳。
江黛無言。
終究還是收回了準備踹他的那條腿。
身後的男人大抵是真的累極,也沒騙人,緊實的雙臂安靜地圈著她,呼吸平穩又緩慢,很快睡著。
他懷裡的江黛反倒開始失眠。
她怔怔盯著窗外。
外麵樹影婆娑透過百葉窗,照在她清麗的臉龐上,聽著身後男人的平穩呼吸聲,江黛的心情愈發複雜。
對於這貨……她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在江城,和他合作的期間,這人看著並不怎麼正經,實際大多數時候卻都很靠得住。
在自己醉酒後找到牛麗麗幫她打掩護、在城中村院中殺人時為她善後、在她重傷時為她安置好家人、在她近乎於瘋狂報複後重傷奄奄一息時難得露出慍怒、在為了兜住她轟炸世傑大廈的行為時被趕離江城,把得力手下留在江城供她隨意使喚……
手下日夜不停地保護著與他沒關係的自己的家人,沒再敢有一絲一毫放鬆,是他站在她背後守住大後方,她才能隨心所欲地四處跑來跑去,展開手腳,去經曆豐富多彩又驚險刺激的冒險行動。
如今他到這地方做了臥底是陰差陽錯。
可說起來有幾分她的原因。
失蹤的半年來,晁嘉不說江黛也能猜得出,在這戰火連天之地,獨自一人夜行,日日將自己偽裝在另一個軀殼中,背負著萬人唾棄的罵名默默無聲……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又有多難熬。
他沒有細說過潛伏進卓家需要經曆怎樣的困難與考驗,好像真的很輕鬆簡單。
但怎麼可能容易?
卓雲庭這位前家主親生兒子的歸來,顯然對於卓英朗來說是有了被爭權的危機,所以他才會處處針對卓雲庭找把柄。
想要躲過對方的糾錯,晁嘉一樣要披著偽裝在此費儘心機地斡旋,定然萬分謹慎小心,今天,竟還敢不顧安全,告知她臥底計劃,冒險收留了她。
這人從來放蕩不羈、愛說愛笑愛,總與她拌嘴玩鬨,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不放在眼裡。
直到這一刻他意外表露出的脆弱。
才令江黛恍然發現,這位一點貴族惡習都沒沾染上的大少爺,似乎……
還藏著另外一麵?
……
晁嘉的確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所以在難得中途沒醒、一覺到天亮的好眠之後,他滿足地收緊手臂。
忽然一愣。
睜眼,低頭。
自己懷裡哪是昨夜的無情小狐狸,而是一塊已經被他捂得熱乎的枕頭!
他俊臉頓時垮下,丟開枕頭,起身溜達一圈。
才發現江黛睡在了沙發上,裹著被子縮成一團,隻露出巴掌大的臉蛋兒,睡得很香。
晁嘉眸中含笑,單膝蹲在沙發旁,伸出修長瘦削的手指去勾勒她的睡夢容顏。
手還未落下。
少女已經眼都不睜抓住他的手腕,聲音不加掩飾的煩躁不爽。
“你除了像烏龜,像狗,還像一天到晚隻會煩人的蒼蠅蚊子。”
“……乾脆說我像動物世界得了。”
晁嘉悶笑著去拉她的手,被她不客氣地拍開,翻身繼續睡。
“我再陪你睡會。”
他還厚顏無恥地妄想擠進江黛被窩。
江黛忍無可忍,回頭一手刀劈在他後頸,“給你臉了!”
男人眼前一黑,癱倒倒下。
少女心滿意足地將被子往腦袋上一蒙。
世界,終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