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你攻略錯對象了!
倘若問蔣文白他有沒有什麼最後悔的事情的話,他大約會說,是那年聽從上官止的命令,帶燕文墨下山。
他一直覺得,燕文墨的命運轉折點就在於下山,若是不下山,就不會遇到蘇念,不會遇到謝小鳳,不會遇到雲飛渡雲普渡,更不會離開他,義無反顧的離開他。
她可以繼續在昊天宗當雜役,當那個無憂無慮的,吃著桂花糕,安排著他的衣食住行的雜役。
什麼仇恨?什麼恩怨都跟她無關?他可以扛起來,替她扛起來。
殺父之仇,滅族之恨,甚至是旁的,他都可以做,反正他們的目標是一樣的,反正他們的經曆是相似的,反正他單純的隻是不想…不想她受傷,更不想她離開自己。
可三年前的蔣文白著實太過弱小,沒有實力,沒有權利,什麼都沒有,他隻是個普通的弟子,他隻是個普通的修士,還因為血海深仇,連反抗都不敢有。
他需要力量,需要殺死魔尊的力量,這力量讓他隻能將燕文墨帶下山,然後讓她處於危險之中。
所以,她拋棄了他,離開了他,義無反顧,毅然決然,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徘徊。
哪怕她被魔尊捉住,被折磨,她都沒有向他低頭說她需要被救,或者說,她跟誰都沒有說過她需要被救!
她不怕死嗎?!蔣文白覺得不是的,相比起死,她似乎習慣了一個人麵對生活給予的所有風浪,也習慣了靠自己麵對所有難題。
她似乎忘卻了她是個女孩子,本可以不必獨自麵對這些,可偏偏,她獨自扛了很久,很久很久。
對於彆人的需要施於援手,對於自己的需要隻字不提,蔣文白不知道為何燕文墨會有這種性格,但後來才發覺,不是不提,隻是不被信任。
就像同樣的一件事,她會告訴蘇念,告訴謝小鳳,告訴她信任的人,而非自己,自己是排在信任之外,她對自己,看似溫和,實則戒備。
蔣文白不太懂燕文墨在戒備什麼?!因為自己的確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可當他通過三生石看到前世經曆時,他覺得自己似乎懂了她在戒備什麼,又或者是她在抗拒什麼。
蔣文白必須承認,若是自己,若是自己知道對方是有可能害死自己全族的人,重來一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對方,但燕文墨沒有。
她沒有動手,不論是基於什麼情況,她的確沒有殺了蔣文白,也讓蔣文白好好活著,隻是她無法信任甚至依靠蔣文白。
那時的她應該很矛盾吧,明知道對方可以幫自己,卻無法信任,因為中間隔著仇恨還有戒備。
但幸好,真的幸好,這一世自己沒有做錯事兒,所以,他還有機會,他還有機會留住她,不至於真的讓她那麼輕易溜掉跑掉,而她似乎隨著時間推移,沒有那麼戒備蔣文白。
時間是證明一切的最佳解題方式,幸而蔣文白答得很好,所以燕文墨放棄了仇恨,決定接納他。
因此當伏魔大會召開,當眾人討論接下來的仗該如何打時,他突兀的說出了那句本就不合時宜的話來。
他的神色平靜,語氣卻極其篤定的說
“燕十三才從魔教逃出,受了很重的傷,她不必去,她所負責的部分,我可以一力承擔”
議事廳的空間很大,聚集的大佬很多,正道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而他的話在此刻顯得極其格格不入。
燕文墨下意識看向蔣文白,此時她坐在議事廳桌子最頂端且位置最高的椅子上,懷裡抱著化為原形的湯圓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湯圓子的毛發。
她的麵前是一張巨大的會議桌,會議桌兩邊都是正道各門各派的大佬跟掌門,不論身份地位,蔣文白的這番話都顯得有些挑釁,以至於丹辰子都下意識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
但蔣文白並未當回事兒,甚至說他根本沒理丹辰子的警告,反而看著眾人,再次開口道
“有人反對嗎?!”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跳了出來,跳出來的,是才建立不久,卻聲名大噪的一個門派,叫嶽陽派的。
隻見嶽陽派掌門滿臉怒氣的看著蔣文白,嗬斥道
“當初是燕十三說要攻打魔尊,我們才千裡迢迢趕來的,如今,她這個發起人不去,讓我們去送死,雖說你昊天宗家大業大,不怕事兒,但也不至於如此欺負人吧”
他話音剛落,周圍就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附和聲,而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畫麵,是他們個個憋了一肚子的火。
要不是燕十三道德綁架說什麼要攻打魔教,他們哪能為了名聲巴巴跑到這裡來。
本以為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偏偏對方弄了個英雄榜,為了不丟人,他們隻好把宗門底蘊都拿了出來,如今,你昊天宗的一個弟子,居然說她這個罪魁禍首不去,這怎麼能行。
誰不去都可以,燕十三這個讓他們掏空家底的罪魁禍首,非去不可,天王老子來了也一樣。
雖說丹辰子也有些不悅於蔣文白的措辭,但念著對方是自己的徒弟,丹辰子還是認命準備說話,而未等他說話,燕文墨就淡淡補充道
“燕十三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所以蔣公子不必太過於擔心他,畢竟,此事乃是他發起的,他這個發起人不去,於理不合”
說著,她看向蔣文白,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給自己惹事兒。
見燕文墨一臉警告,蔣文白忍不住有些委屈,三年前,他毫無實力才會讓她以身犯險,如今,他實力強橫,想要護住她不讓她上戰場有什麼錯??
不就是幾個土雞瓦狗嗎?!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倘若去戰場的話,她受傷了怎麼辦?!她被嚇到怎麼辦?!她…反正,就是她不能去。
燕文墨自然也知道蔣文白的心思,可他那話著實不太合適,畢竟自己是發起人,又搞了個英雄榜,若是在攻打魔尊時搞特殊不去,怕是會被人借機諷刺,甚至是趁機詆毀。
不但詆毀她,還有可能詆毀昊天宗,讓昊天宗也聲名儘毀,說是昊天宗弟子行事霸道,目無王法之類的,這會給昊天宗和千陽派都帶來麻煩。
燕文墨不喜歡麻煩,更彆提授人以柄,因此,她警告蔣文白不要添亂,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雖說不太情願,但蔣文白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對此他愈發憤憤不平以至於會議結束之後,等人都走完之後,他才跟燕文墨吵了起來。
他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燕文墨的目光裡滿是控訴跟憤怒,自顧自開口道
“那是跟魔修開戰,又不是去春遊,你去乾什麼?!受傷了怎麼辦?!被人下死手怎麼辦?!有人欺負你怎麼辦?!你就不想想嗎?!”
對於蔣文白的質問,燕文墨也火了,憤憤道
“我一個發起人,我不去,我是嫌棄自己身上黑料不夠多,沒給人機會潑臟水是嗎?!沒看到這群人鐵了心要給我找茬,巴不得我不去好給他們機會汙蔑我,你還給他們素材,是嫌我太閒,給我找點事兒做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