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笑著解釋“您隻是蘇州知府,所轄乃是蘇州地方事,以及五品以下官員事!
“如今這三案,哪一宗不通了天?一品二品的重臣、王爺、宗親都攪在裡頭!
“此案刑部都不敢碰!唯有大理寺,甚至宗正寺,才有資格管上一管!
“這案子哪怕進了京,也不是尋常人能審得了的!
“皇子們年幼,太子又貴重,愉親王又是輔政皇叔,都不合適。
“這案子拖延這樣久才傳了聖旨過來,必定是因為陛下也沒找到合適的主審人選!
“您想想,連陛下都頭疼讓誰審理才合適的案子,讓您辦?!
“若是真就讓您辦,那可就不是看重您,而是要等著您把這幾家子人都得罪完了,順便就拿著您的腦袋,平息眾勳貴宗室的怒氣了!”
賈芸笑著給已經聽傻了的韋駿斟酒,“陛下不讓您辦,才是真心護著您哪!”
韋駿如夢初醒,幾乎要哭出來,長身而起,踉蹌了一步,鄭鄭重重朝著北邊長揖到地
“臣,韋駿,謝陛下護佑!!!”
賈芸笑著等他磕完了頭,這才上前扶了他起身,跟他碰了杯,等他飲儘,再斟一杯
“小人還該恭喜大人!經此一案,可見大人已經簡在帝心,來日青雲直上,倚馬可待也!”
韋駿樂得合不攏嘴“借你吉言!”
二人暢飲半夜。
韋駿當晚便睡在了林宅。
第二天早晨起來,韋駿才想著去問賈芸“你不是已經回了京,如何又回來了?”
賈芸笑著敷衍兩句,便以想吃外頭的早飯為名,拉著韋駿出了林宅。
找了個鋪子喝糖粥、吃粢飯團,看看無人注意,才輕聲告訴韋駿
“郡主發現田畝的賬目不對。可是鏡伯年紀大了,郡主不想當麵計較。
“所以讓我以個人名義再回來,悄悄查一查,究竟問題出在哪個身上!”
韋駿恍然大悟,想了起來,連連點頭“我記得,當時隻說是資助學子的賬目不對。看來,田上的賬,也不對?”
“當時郡主還想去田上看看。鏡伯非說,田產太多,郡主看不過來。”
賈芸一攤手,“我從未聽說,因田產太多,看不過來,便不讓主家去看的!”
韋駿理解地歎了口氣,低聲道“多年的老仆了,也難為郡主。”
賈芸極讚同地一敲桌子“就是您這話!”
“那你能怎麼查?你查賬,老頭兒能讓你看?”韋駿不由得同情地看著賈芸。
賈芸苦笑“府尊真是明白人!”
深深歎氣道,“有什麼法子?笨法子唄!我想著,索性把郡主所有的田產都跑一遍,再查問一下周邊的收成,大概算一算。
“若是出入不大,小小不言的,就算了。
“若果然差錯極大了,我再稟報郡主,請示下一步該怎麼辦唄!”
因昨晚賈芸的寬解,韋駿正想投桃報李,見他苦悶,便出主意道
“你又不懂這裡的話,一看就是外來的人,若跟人打聽,想必聽不著什麼實話!
“不如這樣!我也不動用衙門的人,省得人家說咱們以官欺民。
“就從我自己家裡找個小廝,懂方言地理的,再拿上你們家的魚鱗冊,陪著你去,你就好查了!”
賈芸滿麵感激,離座大禮拜下去“多謝府尊!”
“你再叫府尊,可就見外了!”韋駿親熱地扶了他起身,甚而至於問他,“可有功名?”
賈芸滿麵羞愧“家父走得早,小人太不爭氣,沒讀幾頁書。不曾有。”
“那不如在我衙下掛個吏員?”韋駿趁機道,“回頭捐個監生,你再用用功,哪怕有個秀才舉人呢,日後也好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