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諭先施了禮,站直了身子後,下意識先摸了摸自己稍微溫暖充實了一點的腸胃,抬頭看向雪雁
“姑娘在此等候,可是郡主有什麼吩咐?”
雪雁背書一樣,一板一眼地複述“郡主問曹大人在江寧必有收獲,敢問有否可告知林氏女的?”
林氏女。
也就是說,郡主不關心朝廷大事,隻想問林家舊案。
曹諭沉吟片刻,想起昭明帝的囑托——
“昭慶剛病了一場,她外祖母的身子不大好了。
“雖則你查到的不過是印證了她數年來的猜想,然畢竟是件大大的傷心事。
“不如等一等再說吧,讓她高高興興過個年。”
可是麵對著年輕的小雪雁那乾淨、好奇、關切的眼神,再想起昭慶郡主剛才釋放出的善意,曹諭輕歎,低聲道
“大約郡主是不願意知道在下查到的結論的。”
雪雁愣愣的“與賈氏有關?”
“沒有。”曹諭定了定神,才續道,“可是,我還沒有徹查賈氏,所以並不確定,賈氏一無所知。”
“那您到底是什麼意思?”雪雁有些不明白了。
曹諭撓了撓頭。
話不能直說,不然太傷人心。
“好吧,若是這個不能說。那您就告訴我,動手的是誰?”雪雁已經開始咬牙切齒。
曹諭垂下眼簾“甄氏和王氏買通的人。”
“就知道那妖婆脫不了乾係!”雪雁忍不住破口大罵。
可畢竟是在宮裡,延嘉殿外。來往的人雖少,卻也還是有的。
雪雁隻失態了一瞬,便立即強自控製住了自己,低頭深深地給曹諭行了個萬福
“奴婢無禮了。
“多謝曹大人還了我們老侯爺一個清楚明白!”
曹諭這段時間一直泡在金陵四姓、甄家和林如海的案宗裡,查到了無數細節,對林如海已是格外敬重,自然也就十分惋惜。
因還禮道“下官分內之事。還望姑娘勸慰郡主,不要太過傷心。”
頓一頓,看著天真的雪雁,萬分忍不住,還是加上了最要緊的一句
“此事背後隻怕還有人,下官如今還未查實,不敢妄言。”
雪雁頓時結巴起來“還,還有?”
想起黛玉的話,忙又振作一下,小聲問,“郡主問,是不是西寧郡王?”
曹諭怔住“郡主從何而知?”
雪雁聽了便知黛玉猜對了,惱得紅著眼睛跺腳,咬牙道“老混賬!”
曹諭瞬間有些後悔。
這樣輕易地就把自己的猜想也說了出來。
雪雁此刻正氣得落了淚,狠狠地拿袖子擦了,低聲又問“此案何時審理?”
“證人已經關押在揚州。下官請了同窗歐陽寶親至揚州看管。年後應該會押解進京。”
既然已經說了,那索性就彆瞞了,竹筒倒豆子,都跟昭慶郡主攤牌便是。
雪雁咬著嘴唇用力點頭表示記住了。偏頭想一想,又端了正色出來,輕聲道
“聽說曹大人年後要去任江寧府同知,想必這一二年會留在江南清理官場。
“郡主回鄉祭祖時,與蘇州知府韋駿打過幾次交道,此人是極知趣的。
“還有一個賈氏的子弟名叫賈芸的,如今在給韋知府做幕僚,之前替郡主修整過宅子,為人十分機靈,也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