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連夜審了雲光馮炳等人。
他雖然聰明機靈,卻還隻是個順風順水的小紈絝,並沒有真得見識過多少人性險惡。
至於刑訊等事,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陶行簡和臧傲跟去看熱鬨。
待瞧見馮紫英隻是大喊大叫讓打斷不肯老實招供的犯人的腿時,兩個人繃不住都噗嗤笑了出來。
“早知道我就再留小二子兩天。”
“陶墨?他去哪了?”
“戴內相沒了,太上身邊沒個機靈人服侍怎麼行?我讓他暫時先跟著太上太子去了。”
“陶墨不在也沒事,有我呢。”
“我也覺得還是你來吧。”
兩個人唧唧噥噥說了幾句,臧傲上前拍拍馮紫英的肩膀,給他台階
“你都幾天沒合眼了?去睡會兒。我先替你審著。”
從初九出京,到今兒已經正月十二,馮紫英還真的幾乎沒睡。
被臧傲一說,隻覺得自己腦袋瓜子嗡嗡的,含糊地應了一聲,飄著腳被陶行簡帶去原來兩個節度使住的帳篷,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臧傲坐下,火把的光亮明明暗暗,在他滿是凶氣的臉上勾畫出越發陰森的曲線。
“來,指甲拔了。”臧傲漫不經心。
底下的侍衛懵了一下“拔哪個?”
“都拔了。”臧傲打了個嗬欠,隨手一劃拉,又拄回腮幫上,微微閉上了眼,“這幾個都拔了,我先睡一覺。”
片刻,慘嚎聲響起。
“嘴塞上!”臧傲驀地低吼,殺氣騰騰,“就這麼屁大點兒地方,驚擾聖駕誰擔待得起!?”
侍衛們了然,就地取材從犯人身上撕了袖子衣襟,直接便堵進眾人嘴裡,然後開始認認真真地把一眾犯人的指甲全拔了。
當天的審訊進行得非常快,還不到二更半,臧傲便把一摞供詞都裝好了匣子,然後香香甜甜地睡了。
待到翌日清晨昭明帝起身,陶行簡便把口供都呈了上來,又小聲笑著把馮紫英的菜雞樣說了。
昭明帝也不禁莞爾“紫英年紀小,還是缺曆練。再怎麼著也比不上臧傲在朕身邊這麼多年看的多經的多。
“明兒太平了,還是得把這小子放出去見見世麵才好。”
陶行簡也笑著點頭。
昭明帝翻了翻那口供,臉色又黑了下去“都罵朕苛刻,可是你看看他們做得這些事,哪一樣是可恕的?”
說著,惱恨地指著其中一張道,“這個抄手看熱鬨的,竟然是太子妃的堂親!”
陶行簡愣了一愣,苦笑著勸“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太子妃的堂親又怎麼樣?愉王爺還是您的堂親呢。
“親戚這種東西,擺設而已,不能當真。
“太子妃性子軟善,娘家的事半分都做不了主。何況隻是個堂親?”
昭明帝倒是沒有遷怒太子妃的意思,隻是覺得他這親家竟沒挑好,有些羞惱。
聽了陶行簡說話,胸口的鬱悶微微散了些,便讓叫了馮紫英來,親口傳旨
“雲、馮兩家按謀逆論罪,該怎麼辦怎麼辦,馬上辦。
“其餘從犯一律罷官。
“被牽連的無辜都升兩級暫用。
“那個長安守備,暫代節度使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