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正老淚縱橫,拉了陶墨一把,沒拉動,索性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哭道
“我在太醫院當差四十年,曆經三朝。你說的這些我豈會不知?
“太子更是我從繈褓裡看大的。他是個好孩子,更是個苦命的孩子。
“若能保住他的命,彆說我畢生的醫術,便是割我的肉我都願意!
“可是我再本事,我也爭不過老天啊!”
一老一小竟抱頭痛哭了一回。
不過半刻,兩個人又都惦記著彆傳到太上耳朵裡,強自忍住悲傷和恐懼,咽了淚、擦了臉,裝成沒事兒人一樣,接著去當差。
太子這邊喝了粥吃了藥,又睡了一時,臉色越發好看了。
太上醒來見了,心裡更加高興,甚至想起來叫著周彥一起,晚膳時喝兩杯。
何醫正委婉地勸“周將軍一身外傷,正該忌口。不若等個一兩天,陛下到了,請他陪著您老人家喝?”
太上黑了臉連連擺手“你快算了!他來了太後就也來了!到時候我還想喝酒?我不被嘮叨死就不錯了!”
可這是太醫不讓飲酒,周彥雖然看著粗豪,心思卻細密,知道隻怕是太上的身子不適合飲酒,便也幫著勸
“待太後來了,臣幫您說好話!”
陶墨不動聲色,含笑遞了一張單子上來“恰好今兒的菜單定了,何醫正瞧瞧有無不妥?”
何醫正會意,掃了一眼,為難道“這個酒釀清蒸鴨子……”
“我不喝酒了,你讓我吃這個菜,行不行?”太上連忙搶了單子去看,見上頭都是自己和太子愛吃的菜,不由眉開眼笑。
何醫正吭哧了一會兒才“勉強”答應。
就這樣說說笑笑到了酉時,正要傳晚膳,外頭人來報“皇上、太後和太子妃等已經抵達,正往裡頭來。”
太上嗐了一聲,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無限惋惜“吃不成了。”
陪膳的恪謹親王和周彥,侍膳的陶墨,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對著使眼色。
陶墨心中不由好笑,但還是一本正經地開口“皇上和太後這時過來,必定尚未用膳。
“奴才先跟膳房說,給幾位主子備膳去。”
太上悻悻“也對。你去吧。”
“奴才想起來了,陛下和太後心急,一路過來都沒來得及更衣沐浴。
“奴才還是先讓人備了熱水去。
“這一路風塵洗起來必然麻煩,想來至少得一個時辰。
“太後和陛下總舍不得讓太上餓著肚子等他們。
“不如索性奴才去請旨,您吃您的飯,太後娘娘他們去沐浴,待彼此收拾好了,再見麵?”
昭明帝自然不會同意,會陪同太後等人先來給太上行禮。但這樣一來,太後和昭明帝也必定會叮囑太上先吃飯,不必等。
這個以退為進的主意實在是好!
太上的眼睛一亮,忙命他“快去辦”。
太後和昭明帝從輦車上下來,隻覺得腰酸背痛。
探春和紫鵑一左一右扶著太後,仔細地照應著前後。
而賈元春和太子妃也各自從自己的車裡下來,走路的姿勢都有些發僵。
整整一天,她們隻下車方便過一回,剩下所有的時間都窩在車上趕路。
陶墨一路飛奔過來,迎著昭明帝和太後跪下請安,口中急道“啟奏陛下、太後娘娘,太子醒了!”
眾人驚喜交加,不由都露出大大的笑容,賈元春更是安慰地握住了太子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