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的背有一些佝僂,癟著嘴仰起臉,長長的白眉和白髯顫顫巍巍。
“瞧瞧你這既聾且瞎的模樣,做什麼非要親自趕過來?”東王有些心疼地上前幾步,扶了他一把。
老僧笑了笑,一臉皺紋開成了花“總歸都是咱們當年留下的老孽債,多幾個老家夥對質,也好說清楚些。”
老孽債……
眾人莫名,對視。
唯有一兩位老臣頓時色變,止不住抖了抖身子,還有一位忍不住撫著胸咳嗽了起來。
愉王看見智通,早就在交椅上坐直了身子,又看向身邊的心腹,喝問“他是何時入宮的?我們的人如何不報?”
那心腹語塞,立即便讓人出去問。
誰知看起來既聾且瞎的智通大師其實耳聰目明,聽了他的話,慢慢向前走著,輕笑一聲
“愉王爺,不用問旁人了。我來告訴你。”
老僧三步五步,便站到了朝臣這一班人的最前麵,便是敦王,都悄悄地挪了挪步子,躲到了老僧寬大的灰色僧袍之後。
“子夜時,愉王爺奄奄一息,跟貧僧說,要回府與妻子話彆,貧僧一開始是不答應的,隻是出門去幫您找大夫。”
此刻的智通大師慈眉善目,心平氣和,“但是回來時,卻沒帶著大夫,而是放了您回府。
“您覺得,是貧僧那一點慈悲心作祟麼?”
所以愉王出大理寺的手段,竟然是裝病?!
眾人都愣住了,個個麵露怪異。
這一直以高深莫測形象示人的愉王爺,手段也不怎麼樣嘛!
忠順王更是忍不住摸著胡子大笑起來“本王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搖尾乞憐這四個字,能用在愉王叔你的身上!”
愉王的臉色頓時青紅交加,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盯著智通,把話題扯回來
“賊禿,你最好睜開眼看看,本王已經控製了整個大明宮!
“你這時候即便牛皮吹得震天響,說什麼你故意放本王出大理寺,又於事何補?!”
智通又笑了笑,從懷裡摸了一疊紙出來,朝著他揮了揮“昨晚夜審,收獲頗豐。”
愉王皺了皺眉。
心腹立即彎腰低聲告知“昨天忠順王之前寵愛的那個姓蔣的戲子、薛家保起來的一個榮府丫頭,還有忠順王家的世子妃都進了大理寺。”
愉王臉色大變,低聲斥道“這樣大的事情,為何昨晚不報?!”
心腹低下頭“王爺回府,千頭萬緒……”
“貧僧也萬沒料到,各家的夫人其實所知甚多。”
智通大師手裡的供紙又朝著愉王的方向搖了搖
“而她們的口供拿去各位王公跟前隻念了幾條,加上那位遊走各府的蔣玉菡的旁證;
“各位嘴巴跟蚌殼一樣緊了數日的大人,忽然間便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還生恐落後了。
“哦,最先開口的那位,姓賈,賈雨村。”
愉王和忠順王的表情都開始出現裂痕。
“貧僧也是沒想到,這賈雨村一路攀、一路出賣,各位大人和王爺們竟然都以為他最忠心的乃是自己!
“這人的口才,竟好到讓各位都忘了人性本貪麼?”智通大師手裡的供紙就像是在蠱惑愉王一般。
愉王終於忍不住了,抬了那隻好手,伸了一根食指出來,點一點那疊紙
“我倒想聽聽,他們都嚼了什麼舌根!?”
智通哦了一聲,如夢初醒一般,把那疊紙卻轉手交給了曹諷,臉卻朝著東王道
“多年前,先廢太子,也曾經溫文爾雅過。隻是後來越來越孤僻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