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到上房正房,北屋,你們也早點吃吧。”
“不要,我在這吃點就行了,端回去不行,得挨罵。”
“趕緊的,端走,你吃完不管彆人了?不聽話揍你啊!”
肖衛國對這個皮猴子似的小孩心態特彆複雜,總是拿捏不好自己的心態和脾氣,因為這個小家夥,在他穿越前那個世界,是他的爸爸,他叫蔣忠兵!
小家夥嬉皮笑臉的端著盆往出走,肖衛國一路在前麵撩門簾開門,直到他看到蔣忠兵被大盆的重量勒的手疼,在上房門外大叫
“姐姐,快開門!手快斷了!”
那邊門開,肖衛國放下了自己的門簾關上了門,肖衛國不是不想自己去送,隻是情況不允許,畢竟他在這個時空已經不再是蔣家的家人。
而且在計劃經濟結束以前,老百姓基本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狀態,糧食這東西放在哪家都是大事,正常人沒人敢打彆人家糧食的主意,除非揭不開鍋的時候可以去大隊或者親友那借一點,但來年一定得還回去才行。
肖衛國送吃的能被收下已經是兩年來感情培養的結果,肖衛國會故意讓蔣家兄妹給他乾活,給他打掃衛生,翻菜畦,澆水,生火,除草,搬東西,劈柴,乾農活,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送些吃的用的去幫一下前世的這些家人。
有時也會以幫賣得名義讓他們做些東西換點錢給他們補貼家用,比如掃把,鞋墊,夏天的單鞋,冬天的棉鞋,還有四季的衣服啥的,當然這些東西基本都被肖衛國自己留著了,畢竟他自己也要用的,多了的也可以送人,就像李永軍兄妹還有幾個北京給過他幫助的發小。
登堂入室就不行了,這時候男女大防,有女眷的家裡,人家主家不邀請你,你進去了就是不懂禮數,而且早晚和飯點,人家就算邀請了一般人也不會去。
今天的主食是二合麵饅頭,就是用玉米麵和白麵一起蒸的饅頭,發黃,一般都會比較粗糲,但管飽,肖衛國蒸的饅頭明顯是白麵放的比較多,所以相對鬆軟一些,還有一小盆拌鹹菜,又香又辣,這時候的人都是比較能吃的,兩個人吃的滿頭大汗,一會就造光了。
“要走了?”郵遞員毫不避諱他看過肖衛國的電報,這時候人們對有些東西還沒什麼隱私不能侵犯的概念。
“嗯,家裡出了點事。”
“奧,聽說知青開始讓回城了。”
“是啊,得有單位接收才行,我在北京軋鋼廠有個工作機會。”
“嗬!那你回去就是工人了唄,行啊,回去好好乾,你這小子聰明,在哪都能吃得開。”
送走了郵遞員,肖衛國一臉沉重的回到屋裡躺下,這時候的錢比較值錢,一般人除了急事要事沒多少個人會舍得發電報,一個字就要三點五分錢,一張郵票才多少錢,貴的兩三毛,便宜的四分、八分,一分,兩分的也有。
糊一個信封貼上八分錢的郵票,隻要信封裝得下,字寫的足夠小,想寫多少內容都可以,唯一缺點就是到信慢點,一般需要七天左右,電報會快點,不辦加急也得次日送達,所以趕這點時間的都是有要緊事。
這時候電話也有,但需要轉接,信號也差,雜音多說話聽不清,必須得打兩次,第一次約第二次打電話的時間,還得雙方都付錢,蕭家堡大隊那電話也時靈時不靈的不好用。
肖衛國收到的電報就是急事,上麵除了名字地址就寫了九個字“哥,斷腿,醫院,望回,急,紅”,腦補全了應該就是我哥哥腿斷了,已經去過醫院了,希望你能回來,很著急,小紅電。
肖衛國知道是誰發的電報,發報人叫李永紅,她有個哥哥李永軍和肖衛國同齡,也是肖衛國留鑰匙的那個發小,他們的父母是肖衛國父母的同事,也是好朋友,李叔也是工人,李嬸和肖媽一樣也是老師,可惜命運愚弄,那兩口子同樣也是英年早逝。
李永軍的爸爸比肖衛國的爸爸厲害的多,工作是軋鋼廠運輸隊的司機,要知道這年代城裡普通人能找到的最好的幾個工作就是那八大員售票員、駕駛員、郵遞員、保育員、理發員、服務員、售貨員、炊事員,而駕駛員又是八大員裡最好的工作,因為駕駛員不僅工資高,待遇好,而且出遠門能夾帶私貨,給自己牟些福利。
命運捉弄,李爸一次去邊疆搞運輸遇上了山體塌方,一同去的車隊損失了三輛車,車隊人員死亡四個,重傷一個,輕傷一個,當時李永軍才八歲,後來廠裡和當地單位給了1500塊賠償,還給了李永軍一個車隊司機的指標,隻要李永軍年滿十五或初中畢業,隨時可以拿著這個指標去廠裡報道,當然,他去了也得從學徒乾起。
李母跟肖衛國媽媽一樣,因為職業的問題被鬥過,女人體弱,當時李媽肚子裡懷著李永紅,心力交瘁又澆了兩場秋雨,回來後就得了個咳嗽的毛病,後來慢慢誘發成了結核病,這年頭沒什麼特效藥,終於在肖衛國出來當知青的第二年熬不下去丟下了兩個孩子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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