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繼續說道“長林從小就是個強種，做什麼事情他都喜歡跟彆人反著來，我們以為他長大了可能會好點，沒想到他一點沒變。
他之前談了一個對象，那家人風評不好，我和他媽堅決不同意，然後他就回家跟我們鬨，後來我覺得他鬨得太厲害我就狠狠的揍了他一頓，他很激動，然後跟我們大吵了一架後就跑了，從此以後二十年我們都沒有他的消息。
其實剛開始我在氣頭上，覺得這種白眼狼不回來就算了，反正我還有彆的兒子，雖然都是不省心的，但有傳宗接代的不就行了嗎？
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我突然就越來越擔心，長林他媽也哭，他奶也哭，他爺他姑也都罵我，孩子們也說他哥可能跑不遠，就在附近哪裡貓著呢，後來趕上動亂，因為我家是富農，時不時就要被批鬥，我慣他們這臭毛病？
我們家在當地人緣不錯，有許多人維護我們，於是我就收拾東西跑出來一邊要飯一邊找長林，這一找就是十五年，每年天氣暖和我就出來，天冷了我就回家，今年本來我已經回了家，但後來和家裡人鬨了點彆扭所以我就又出來了。
這些年全國各地我都走遍了，北京我以前來過三回，都沒找到他，這回我是隨意上了一輛汽車，沒想到這輛車正好是到北京火車站的，我說那就再找一遍吧，然後我就一路問了過來。”
李大爺和李大娘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們兩口子努力了半輩子都沒要上兒子，肖長林他爸卻對孩子又打又罵把好好的兒子給逼走了，孩子再氣人你也不能這麼乾啊，現在好了，好好的兒子丟了，你現在來是來了，可兒子已經沒了啊，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要是把孩子的死訊帶回去，那家裡人該多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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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拳頭突然又問了一句道“長林是哪年沒的？他還有個兒子是嗎？”
李大爺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這老頭真的是肖長林的父親，既然人家都找到這了，隱瞞也沒用了，因為這種事既然已經有了眉目，人家去居委會和公安局也能問出來，到時候有公家介入，對肖衛國影響可能會更大。
李大爺斟酌了一下說道“長林以前的事情我們不清楚，他後來搬進我們院的時候已經是軋鋼廠的工人，這兩間房應該是他結婚時在廠裡申請分到的。”
老頭臉色蒼白的又問道“長林沒了，他媳婦和兒子還好嗎？”
李大爺點上了水煙鍋歎息道“長林命苦，他媳婦命也苦，你們家成分是富農，他媳婦是北京本地人，但卻是個教師，動亂期間他們兩口子總被批鬥，而且長林媳婦家裡人都不好，為了跟她劃清界限各種栽贓陷害。
長林染上了酒癮，在外麵不好受他回家就鬨，他媳婦心裡憋屈，再加上孩子需要營養，家裡那時候又都不好過，家家戶戶吃不飽，結果挺好個姑娘就沒挺過來。
76年長林喝醉酒在廠裡出了事故，衛國當時還那麼小，家裡一下子就剩了他自己心裡肯定難受的厲害，他覺得在家裡待不下去就申請了主動下鄉去了晉省，直到79年底他才回來。”
老頭站起來往窗外張望了一下問道“衛～衛國那孩子現在在哪呢？他還在這院裡嗎？他現在過得還好嗎？”
李大爺吐了口煙圈說道“我們對麵那兩間房子就是他的，衛國這孩子是個頂有能耐的，他現在是一個回收站的站長，手底下管了好些人。
他還上過戰場寫過書，乾啥都是乾的最好的，不過這孩子主意太正，長林兩口子沒了這麼多年他們都沒去找過你們，您這突然出現怕是他心裡會接受不了。”
老頭突然往屋外走去，他指著肖衛國的兩間房子問道“這就是他的房子嗎？”
李大爺點頭道“是，不過你現在看到的是衛國回來後收拾完的樣子，以前這房子裡麵可破了，一件能用的東西都沒有。”
老頭隔著玻璃往裡麵看了好久，期間不斷用袖子擦眼淚。
老頭不敢回頭，隻是啞著嗓子問李大爺道“您能帶我去看看那孩子上班的地方嗎，我就看看，他要是過得好我就回去了。”
李大爺期期艾艾的想了一會說道“遠遠的看一眼吧，那孩子要強，要是惹毛了他，你們以後想見他就難了。”
“好。”
李大爺推出了自己的三輪車，他載著老頭載著老頭去回收站門口看了一眼，又去東郊垃圾表遠遠的看了一眼。
老頭果然沒過去打擾彆人，隻是聞者垃圾山散發出來的惡臭味他開口問道
“他退伍轉業怎麼不進工廠？為什麼要來撿垃圾？”
“您可彆看不起這個收廢品的回收站，衛國這孩子仁義，這一片周邊至少有幾百上千口子人都指著給回收站送廢品養家糊口呢，衛國這是萬家生佛的工作，對這些人來說，什麼工人也比不上回收站對他們的貢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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