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某間客棧。
威遠侯被軟禁了一路,身邊的護衛也都被趕走,隻留下穆大管家平日裡負責照顧飲食起居。
剛到淮南道時,他還想著找機會偷跑出去,可還沒走出客棧便被萬金給提了回去,本想等到夜深人靜再尋機會離開,沒曾想次次都是在吃過晚膳後便昏睡過去。
“你這老東西,飯菜裡沒人下了迷藥都不知道,還要你有什麼用?”
“老爺,飯菜都是三少爺讓人準備的,老奴實在是沒辦插手啊!”
穆大管家滿臉委屈,回應起這一路以來,表麵上要安撫老爺,背地裡還要應對好三少爺,隻覺得日子過的實在是難熬。
威遠侯質問道“那萬金上來阻攔本侯時,你怎麼不出手”
穆大管家如實回答道“老奴打不過他,上了也是給丟人現眼,鬨了笑話出來老爺麵上也無光。”
威遠侯被噎得呼吸一窒,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開口道“那逆子竟然敢做出囚禁生父這等忤逆之事,待回了京城,本侯定到聖上麵前參他一本。”
穆大管家好心提醒道“老爺若是禦前參奏忤逆不孝之罪,怕是會毀了三少爺的前程,怎麼說也是江家最出息的子嗣,您可要慎重些才好。”
“單是出息有何用?不聽話的忤逆子,爬的越高,越對江家無益。”
威遠侯頓了頓,緊跟著說道“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單是這樣還不夠,你想辦法把江景辰囚禁虐待生父之事傳出去,務必弄得人儘皆知。”
穆大管家心中一驚,猶豫道“老爺,事情鬨大了,三少爺怕不止會沒了前程,怕是性命都難保這會不會太狠心了些?”
“狠心?”
威遠侯轉頭就朝穆大管家踹了一腳,低喝道“你沒見那逆子這一路都將本侯當作犯人對待嗎?論狠心,那逆子比本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穆大管家挨了一腳,不輕不重,倒也說不上多疼,但卻讓他的心越發的偏了起來。
不說這麼多年的主仆之情,單說眼下的狀況,隻有他一個可為老爺所用。
按理說應該禮遇有加才是,奈何老爺有氣不敢去找三少爺出,全都發泄到了他的身上,一旦不順心便是非打即罵。
相比之下,三少爺雖無多少親近,可給起賞賜來一點都不敷衍。
他不過下了一回藥,傳了幾次消息,三少爺便給了足夠安度晚年的錢財。
若是論對待下人的態度,十個威遠侯也比不上一個三少爺。
同樣都是給人當奴才,傻子都該知道怎麼選。
主仆情義的份量實在太重,穆大管家背不動,也不想去背。
在老爺認認真真交待完針對三少爺之事後,他轉頭就將計劃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三少爺。
“情況就是這樣,老爺似乎有了殺心,這次的事情怕是不能夠善了。”
子害父乃是忤逆不孝,百死不足以贖其罪。
換作父害子,最壞也就名聲差些,沒有任何罪過,若是操作的好,甚至還能博來一份“美名”。
封建王朝之下,所遵循的是君要臣死,臣不死則為不忠,父讓子亡,子不亡則為不孝。
世間多是愚忠愚孝之人,但絕對不包括江景辰在內。
從穆大管家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他沒有過多的情緒,隻嗤笑一聲,交待道“江彥鈞那邊你先順著他的意,敷衍著,三日後我會安排人去找你,到時候你就”
穆大管家認真的聽著,用心幾下三少爺說出的每一個字。
三日後,戌時。
客棧內忽然冒起了一陣濃煙,有人扯著嗓子大喊“走水了,大家快跑啊!”
正躺在床上的威遠侯猛的起身,手忙腳亂的拿起隨身衣物。
恰在此時,一位蒙麵的黑衣人踹開了房門,開口便問“可是威遠侯江彥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