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嘗嘗朕的手藝。”
幾道家常小炒圍成一個圓,紅燒鱸魚被秦狄擺在正中央。
“聞起來很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洛依美眸在秦狄臉上掃過,拿起桌上的筷子,送到他麵前。
秦狄接過,順勢坐在他對麵,完全沒有皇帝的架子,而洛依身上也看不到任何拘謹,迫不及待的品嘗起他的手藝。
“很不錯,想不到你這個皇帝還有這般手藝。”
“不瞞你說,朕在成為皇帝之前,真就想過要不要開一間酒樓謀生。”
“開玩笑,即便你不繼承帝位,僅憑皇子的身份,也不至於淪落到市井。”
“不錯啊,看來最近這段時間,你對漢人的文化又有了進一步的理解,都能知道什麼叫做市井了。”
秦狄並未將自己的過去告訴洛依,並非三言兩語能說的清,何必浪費那些時間。
“陛下,程昱程大人奉旨返回梁都了。”
兩人邊吃邊聊間,柴木的再一次邁著碎步來到秦狄近前。
“何時回來的?”
“半個時辰前,下榻館驛後就進宮了,此刻正在外麵候旨。要不要奴才讓他改日再來?”
見皇帝與洛依吃的正開心,柴木也不好掃了皇帝的雅興。
“將他帶過來吧。”
對於程昱,秦狄還算比較了解。此人雖年輕,文采出眾,作為曾經的狀元,其忠心可嘉,經過在外曆練的這兩年,行事作風也較為穩妥。在他的操持下,去年的賑災進行的就很順利。
一個月前,秦狄命人傳旨程昱,返回梁都述職。
見皇帝要在這裡召見官員,洛依很識趣的將碗筷輕輕放下“我吃飽了。”
秦狄親眼見過她的飯量,今日光顧著說話,其實還沒吃多少東西,瞬間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朕記得你的飯量挺大的呀,這麼快就吃飽了?嗬嗬,不用避嫌,該吃就吃。”
“你不是要召見官員嗎?我還在這裡用膳,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人食五穀雜糧,活著不就為了吃口飯。”
“確實還沒有吃飽,主要是你做的這條魚太美味了。”
對於洛依的直率和誇讚,秦狄麵露笑意。他做飯最大的成就,就是看彆人吃的乾乾淨淨。
“陛下,程大人到了。”
柴木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秦狄扭頭而看。
“臣程昱,奉旨返回梁都。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程昱身穿官服手持笏板(又稱手板、玉板、朝笏或朝板),極為隆重的跪倒在地,行大禮參拜。
“平身。”
“謝陛下。”
“臣奉旨賑災,今返回梁都,特向陛下交旨。”
“不急,程愛卿吃了嗎?”
“啊?”程昱微微一怔,打死他也不會想到皇帝會問出如此接地氣的問題,猶猶豫豫的說道“臣剛剛抵達梁都,急於麵見陛下,尚未來得及用膳。”
“坐。柴木,添把椅子,加雙碗筷。”
秦狄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程昱落座。
皇帝這麼說可以,臣子哪敢這麼做,戰戰兢兢的說道“聖駕當前,臣不敢放肆。”
“坐吧,恕你無罪。”
“臣謝陛下隆恩。”
再次聽到皇帝的話,程昱才敢上前。此乃為官之道。
皇帝開口說坐,臣子則需要推脫一番,沒有人會大大咧咧的直接落座,否則很容易被皇帝猜疑他有不臣之心。推脫的其目為了抬高皇帝地位,表達自己的敬重。
即便落座,程昱也不敢真坐。屁股搭在椅子上,以便隨時起身回答皇帝詢問。
果不其然,程昱剛剛落座,皇帝的話就來了。
“愛卿離京兩年,這一路走來可有什麼感受?”
“啟奏陛下,臣初離京都時”
“坐坐坐,此地並非泰安殿,也並非禦書房,不必拘謹。今日不分君臣,權當摯友間的高談闊論。”
“諾。”
皇帝的示意下,程昱忐忑的落座,開始講述起一路的所感所悟。
半個時辰後,程昱將這一路的感悟做了總結。見他們君臣二人暢談,洛依則像個女主人一樣,將剩飯殘羹撤去,沏了一壺茶,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去年你曾給朕上過一道折子,說的是蘇家人借助皇家權勢,橫行一方,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程昱想都沒想,直接做出回答。
這件事情他印象極為深刻,當初糾結再三,還是選擇上奏皇帝。印象深刻的原因也很簡單,皇親國戚中的蘇姓,除了帝後蘇雨晴找不出第二個。
奏折有沒有到皇帝手中,程昱不知,因為自始至終皇帝都沒有做出回複也並未下達旨意。一年前抵達梁都麵見皇帝時,本想提及此事,後得知皇帝即將南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的奏折朕看到了,之所以沒做出批示,是因為當時國事纏身,朕實在無暇顧及此等小事。”
“臣明白。”
皇帝都這樣說了,程昱還能怎麼說。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與戰事相比,那些事情的確是些許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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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蘇家人的行徑,你可有具體的證據嗎?”
“臣收集了些證詞,均已畫供。按照他們的供詞,臣曾秘密調查過,均為屬實。”
“是否屬實朕不管,朕隻問你一句,蘇文柏可曾牽涉其中。”
“現有的供詞中,並未涉及到蘇大人。”
聽到程昱的回答,秦狄暗暗鬆了口氣。其實早在京都時,他就曾對蘇家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隻是蘇文柏對政務處理的都還不錯,基本挑不出什麼太大的毛病,又礙於蘇雨晴的情麵,他便沒有追究。
後來抵達梁都後,又收到了程昱的奏折。那時候他確實已經動了前往南疆的心思,同樣將他的奏折壓了下來。
今日看到程昱後,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隨即詢問一番。
按照他對蘇文柏的理解,並不像貪財之人。初遇蘇雨晴時,就曾聽她說過,蘇家經商,小有家資。更何況蘇雨晴被冊封為後,她的兒子乃當朝太子。蘇文柏為官多年,以他的閱曆,應該不至於犯下這種因小失大的愚蠢錯誤。
“陛下可是要徹查此事?”
見皇帝不語,程昱小心翼翼的詢問。其實現在他也有些後悔,如果深查下去,一旦真的發現蘇文柏牽扯其中,恐天子會受到牽連。作為臣子,他既不能違抗皇帝旨意,又不能動搖國之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