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河還在思考對方用意,那頎長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難道又是遁地術?
“我在。”
清冷的嗓音在周圍響起來。
其音若金,鏗鏘深沉。
上回有滄衡子這熟人在還好,減輕了應蒼帝的不適,這回直麵兩個陌生人,他道心都要不穩了,便略施法術,使己身化整為零,既身在此處,又看不見。
周圍空曠得很,應蒼帝的說話聲跟加了混響效果一般,甚至還令人生起一種仙樂飄渺的錯覺。
“我是不想打擾陛下。”
“我不會從棺材裡出來的,不算打擾。”
……問題是他出不出來嗎???
渡星河行事是不講究,可那是對實力相當或者略低於自己的,半步渡劫的應蒼帝在她眼裡就屬於另一種生物,得敬著遠著,起碼現在惹不起,既然對方態度和善,那她自然客氣著來“上回驚擾到陛下休息是我辦得不對,陛下是還介懷那事麼?”
對方不在麵前,渡星河連觀言察色都做不到。
周圍沉寂了一下後,應蒼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結了五顆內丹,你不能按常人的方法來修煉。”
渡星河愕然,不知為何他會說起自己的結丹狀況。
實際上,應蒼帝也不知。
修仙修的是心,這仿佛是天下人的共識,然而仙途何止萬千,金丹期往上的糊塗人亦不少,倒是擰巴的不常見——甭管追求的是正道邪道生財有道,隻要堅信自己的道,那這仙就修得下去,他亦是如此,從不入世,堅持單機練級,練到現在快滿級了,臨門一腳,卻卡在了七情六欲上。
在地宮裡閉關太久,仙人也會孤單,遇上一頭撞進來的有緣人,他竟想跟她多說幾句話。
隻是應蒼帝實在想不出話題來。
最後話到嘴邊,也隻能說說修煉的事兒。
“陛下願意指點晚輩?”
渡星河訝然道。
她不驚訝對方能看穿她的丹田,但他點出她的修煉方法有誤,難道是要指點她?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隻想知道代價會是什麼。
她有什麼是對方看得上的?
“你身邊的水靈根女修,她的右手和眼睛隻能等她自己碎嬰重塑肉身,不過骨鳳簫很適合她。”
輕淡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渡星河卻是聽得寒毛直立。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並無與應蒼帝抗衡的實力,可她還是梗著脖子揚聲說“彆的事情晚輩都能答應,唯獨我徒弟自幼命苦,我答應過要保護她,恕我不能把她給你,我修煉得慢些就慢些吧,比彆人多走點彎路也不要緊。”
應蒼帝聽完,卻更加疑惑“我要她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
渡星河一時語塞。
世人對修仙大能最大的誤解,想必是他們聰明絕頂,麵麵俱到。
修仙界以實力為尊,有實力就不必虛與委蛇,多的是天賦極高,脾氣性情都難以相處的高境界修士,應蒼帝他脾性倒是不壞……
隻一點,閉關太久,不會說人話了。
他想到哪說到哪,撿一句扔一句,被渡星河誤解了而不自知,靜默片刻後,才啊一聲地反應過來“你以為我要把她當爐鼎?我不修這種歪門邪道,”他笑了一下“你待徒弟倒是好。”
不是打心月的主意,那都好說。
渡星河鬆一口氣,忙將之前玄朝發生的事隱去對象地點告訴他,以表明自己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有前車之鑒在。
“原來發生過這種事。”
應蒼帝的聲音淡淡,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渡星河再次愣神“她雖為水靈根,卻不能生育,也會被送進宮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