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陣法被五種色彩浸染出五彩斑斕的光。
終於有點做瑪麗蘇女主的範兒了,渡星河正想著,便迎上了小徒弟盈滿希望和期盼的眼,她一頓“不是你想的那樣,硬要說的話我現在的確是五靈根……但我在結丹之前是三靈根……要怎麼用語言跟你解釋呢?算了……”
正當數九情以為師父不打算告訴她隱情的時候,師父將她的手抓過去,按在心口上
“閉上眼,用心感受。”
她聽話地合上雙目。
傳遞到她意識裡的,是一片天穹倒轉的黑暗。
這就是金丹真人的識海?
閃動的星爍在她足下鋪開,蔓延成一條由星辰所聚成的河流,而在河流上浮沉的,是明亮溫暖的金丹。金丹真人地位尊崇,不會輕易將金丹展示於人前,可是一眼望過去,她就知道這是渡星河的金丹。
可是……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會有五顆金丹?
這難道是什麼修仙周邊,需要吃複數穀子?
數九情震撼得無以複加,甚至下意識地“遊”到了其中一顆金丹麵前。
那明亮巨大的金丹就靜靜懸浮在星砂河流之上,宛若宇宙中的星體,當她快要觸碰到丹身時,一股溫和卻堅定的力量攔住了她,耳畔響起渡星河略帶無奈的話“什麼東西都敢碰,膽大包天。”
額頭一痛,數九情的意識驟然從黑暗中回到了房間裡。
參水跟心月就坐在她的麵前,並不知道她方才經曆了什麼。
“啊……”
數九情摸了摸額頭,眉心的位置被渡星河彈了一下。
即使做完這逗小孩行為,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清貴高冷氣質,她眉眼一彎“直接接觸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金丹,反而會動搖你的魂魄。”
“多謝師父提點,我第一回見到真人金丹不自覺地吸引了過去,險些犯下大錯,”數九情道完謝後,遲疑地問“師父,你怎麼有五顆金丹!?”
好問題。
一胎五寶對多孕流女主來說已經算是節育了。
渡星河沉吟片刻,拿出一套講了等於沒講的話術
“說來話長,我也有我的難處。”
聞言,數九情便沒再追問下去“五顆金丹是很驚人,但它對定製法陣反而是有好處的,五行靈性非常平衡。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師父想要一個怎樣的陣呢?爆破?抵禦?淨化?隱匿?要的越少,越穩定。”
從數九情的角度來看,十州秘境的靈獸殺之不儘,抵禦或者隱匿是上策。
但,做決定的是渡星河。
“你提出來的,都是能做到的?”
“隻要師父願意一試,那都是能做到的。”
不須思考,渡星河就有了決定
“我要一個能夠清場的陣法,我不信這股力量能真正做到源源不絕地操縱秘境上的所有靈獸——如果它真能做到,那我輸得不冤,另一點是,”
她拿起旁邊的水壺抿了一口“我從那些靈獸身上,見到纏繞它們的絲絲黑氣,除了操縱靈獸行動,我還窺見了靈獸本身的靈力,正被那縷縷黑霧帶走,送到天上的霧洞中,”
渡星河眼簾微闔,烏睫在眼瞼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其他人看到的門,和她看到的截然不同。
當發現這一點後,她寧願浪費靈力,也啟動著紫極慧瞳的,幫助她看到真實——不知是否她的錯覺,每次她用紫極慧瞳去“看”跟門有關的存在時,眼底都會隱隱刺痛,從前煉丹跟煉器都沒有同樣的感覺。
就好像是有一股力量,竭力阻止她去看。
可惜渡星河一百二十斤的人,有一百斤是反骨。
越不給她看,她就越看得一清二楚。
“當時我就在想,是不是霧洞本身,也需要從靈獸身上汲取能量,維持自身?”
“若是如此,那我先把它的能量來源斬斷了罷。”
……
同一時間,其他滯留在十州秘境中的修士,也麵臨著不同程度的危險。
從霧洞中陸續吐出來的細長影人,到處尋找僅存的修士。
修士之間無法互相溝通組織起來,而影人會模仿修士的聲音,甚至有影人殺死一名劍修後,撿起了他的劍,禦劍飛行在天空上,不過很快就引來了更強大修士的注意,將其誅殺肅清。
“嘖。”
蘇衍麵帶厭惡地收劍入鞘“不人不鬼的東西,竟也學起禦劍之術來了。”
“謝謝前輩!還好有前輩出手相救!”
被救下來的陳無病連聲感謝。
那曉得禦劍飛行的影人本來在追殺他,他不過結丹修為,麵對影人毫無還手之力,隻能個拚命奔逃,對於出手將自己救下來的前輩,他自然無限感激,也很有眼力見地從對方穿著的道袍中,看出來他是九陽宗的修士“還未知前輩尊號……”
“蘇衍,九陽宗,”
他自報姓名後,也沒想和對方多說兩句——影人在他眼中並不強,能被一個影人追得狼狽的弱者,更沒資格讓他多留意了。蘇衍收了劍就走,自語“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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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旁人或者這些邪崇,都能輕鬆請白虎臨威入劍。
偏偏對著渡星河失了效。
不過,修仙界中相生相克的物事不少,他隻當她擁有剛好克製白虎之物,算她走運。
當下更重要的,是找到師弟師妹,以及想辦法出去。
數九情的猜想在外界得到了證實——護心符依然能夠起作用,彈出來的結界也能保護修士不受影人和靈獸的侵擾,但卻無法將修士傳送到秘境之外,當護心符的能量耗儘,修士若無其他自救手段,就隻能等死。
羲和園的水鏡上依然如實地同步轉播著秘境中的景況。
護心符被打出來的修士會黑屏,生死不知。
在第三個大宗門弟子的水鏡黑掉後,終於有宗門長老坐不住了“就不能把沙漏砸了麼?或者讓我們進去!那是我最用心培養的一個弟子,我給了他很多護身的法器,你現在讓我進去,他就能活!”
他死死瞪著遲問星,大有得不到滿意答複,就要動手硬搶。
其他隨行前來的宗門長老亦觀察著事態發展。
不止一個想把沙漏砸了,損失事後再想辦法補救,修士殞落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砸了?”
遲問星把沙漏遞給他“你砸吧。”
言下之意,便是無人能將其破壞。
在數息法術的光芒亮起又黯下後,眾人才死了心。
遲問星平靜道“十州秘境原本的入口被外力關閉了,裡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也進不去,眼下隻能想辦法將這條橋梁重新打通,沒有第三種解決辦法,有的話你們提出來,仙盟並非吝嗇一個人工秘境法寶而草管人命。”
眾人既氣且急,卻也深知副主說的是實話。
“到底是誰在暗中使壞,我必饒不了他!”
一個老者紅著眼道。
其他人望去,看見是虛風道人時,心道難怪。
虛風道人是幻靈宗的長老,也是羅刹雅和尹然然的師父,身在秘境外的他深知天空上出現的霧洞並非仙盟安排的出口,因此當看見徒弟們要進入霧洞時,向來穩重的他也不禁對著水鏡著急“不能去!不能去啊!”
而當幻靈宗的弟子飛入霧洞之後,水鏡就直接黑屏了。
裡麵發生了什麼事,無人得知。
鄭天路正看著渡星河那一片的水鏡,肩膀卻被擠了一下。
他原本正為師妹的事發愁,火冒三丈地回頭,看到是虛風道人後,便立刻像沾了水的炮仗一樣啞了火,默默讓出一點位置來,讓他一起看。
於是,虛風道人和他一起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影人。
也聽到了影人發出的聲音。
“那是誰?那不是我的徒弟吧?”虛風道人的話裡帶上一絲顫抖。
會奪人聲線,模仿人說話的精怪不少,他比渡星河更早地看出了細長影人已非他原本的小徒弟,可仍忍不住質問“能不能彆殺她?留她一條命,接回幻靈宗,也許宗主有辦法讓她變回來……”
隔著水鏡,虛風道人不知道那到底是受到汙染,變成邪崇的羅刹雅,還是單純模仿她死前話語的妖邪。
隻可惜,水鏡裡的人聽不到他的請求。
能留到最後的幻靈宗精英弟子,全軍覆沒。
兩個時辰後,仙盟嘗試過多種方法後,才得出最終結論——
“要重新接上和十州秘境的橋梁,必須把那股阻礙其中的力量消除掉。”
有人說“那有什麼難的?在座各位難道還會吝嗇一點力量?”
遲問星搖了搖頭。
她舉起手指,指尖綻現光點,憑空描畫起來。
光點聚畫出兩座小島,兩座小島之間有一條長長的橋“我們在右邊這座島,秘境是左邊這一座,”她手指一動,左邊小島和橋的連接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缺口“缺口在左邊,必須由島上的人將這股力量消解掉,我們才能重新連接上。光靠我們從外使勁的話……不是不行,隻是要等很久。”
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對十州修士來說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他們的玉牒被提前收繳過,無法做到有效的統一溝通,仙盟研究出來的解決辦法,也傳遞不到他們的耳中,如同一盤散沙。
此次仙盟大比中,最強的金丹修士唯有三人,被提前淘汰的殷辭烽反而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而剩下的,蘇衍和渡星河見麵就要打起來。
渡星河似乎動用了空間係的法寶,和她同行的人都消失在水鏡中。
倒是行走在外的蘇衍身後跟著不少修士,都是想尋求他庇護的,他端著張生人勿近的冷臉,卻也沒有趕走他們,帶著他們一起尋找同門,當虞秋竹和薛宴光加入大部隊後,有了兩人當團隊的潤滑劑,氣氛明顯好出許多。
“我師兄經常在問心崖上閉關,經年見不到一次人,師弟師妹一開始都很怕他,其實他人很好的,隻是太沉迷修煉,看上去不好相處……你看,即使過往沒有交情,你落單了他也會幫你一把。”
薛宴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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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候,聽到他微風細語般說出來的話,眾人安心許多。
虞秋竹樂得在旁當點頭附和的角色。
在斬殺了第三隻會模仿修士死前聲音的細長影人後,蘇衍的耐心告罄,直接禦劍飛到天上,劍氣成虎嘯,嘯風虎的虛影蕩過十州——這是他和明梔的暗號,她知道怎麼依著虎嘯來找他。這一招損耗頗大,也意味著他動了真怒,明梔哪怕再能鬨脾氣,也會乖乖聽話回來。
隻是當看見明梔身旁還跟著無量宗的人後,蘇衍不快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在他爆發出來之前,薛宴光先一步接了話“太好了,師妹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快把我們擔心壞了,尤其是師兄。隻是他如今是我們的主心骨,不能獨自到處去找你,本來我都準備代他去了……你回來就好,也得謝過秦兄照料你,”他心疼地看著明梔“來,讓三師兄看看你哪裡受傷沒有?”
虞秋竹看得暗自驚奇。
看來隻要渡星河不在,二師兄還是很正常的。
一提到跟她有關的事兒,二師兄就開始發癲了。
明梔回到兩人中間,鬆了一口氣之餘,卻忍不住接了句“師兄,我是九陽宗的劍修。”
與無量宗的人同行,怎會是秦清越照料她?
縱然她的確是怠懶,可師父的偏愛和自身天賦擺在那,她早就輕輕鬆鬆達到其他宗門劍修需要潛心苦修也達不到的高度……秦清越和他的師弟們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隻是,這話問出來,她和兩位師兄都愣了一下。
以前的明梔,從來不會反駁這些話,甚至經常主動表示出到哪都受人保護和寵愛。好在,他們沒愣太久,秦清越就很自然地接話“哪裡的話,是明梔為我們保駕護航才是,真多虧有她,我們才全員安然無恙地找到了你們。”
連那原本很敵視明梔的無量宗弟子也滿腹不情願地點頭,表示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有許多雙眼睛盯著,秦清越就隻叫她明梔了。
明梔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笑說“哪裡算保駕護航啦!該是強強聯合!我們水火相克都快變相生了。”她嬌俏地笑了笑,讓氣氛又活躍了起來。
以弱示人,還是她的舒適區。
隻是在心底暗處,悄悄地冒出了一點厭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