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拚著一股勁,登上九陽宗,過了考驗,被元明尊者收入門下。
所以,這是幻象彌補她的回憶裡的遺憾?
“你所闖入的不是幻象,是不同時間線上的你。”
那把聲音再次響起,渡星河這回想起來聲音的主人是誰了,她問“虺,我通過考核了嗎?”
“還沒有,”
虺說
“你得起來,再殺一個人,才算通過考核。”
這要換作闖關前的渡星河,可能還得猶豫一下。
殺誰?
對方做了什麼壞事嗎?和巫族有什麼恩怨?
可那近百年的時光,對她來說都是真實經曆,在她劍下的亡魂何止萬千,不差這一個。
都走到這一步了。
渡星河隻有一個問題“要我殺的人在哪?”
虺說“你往前走,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要殺的。”
“哦,”
渡星河笑了笑“那你得注意點,彆不小心走到我麵前來了。”
她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又有了身體的掌控權。
渡星河環顧周圍,她在閣樓之上,隻是往外望出去,層高比她之前所住的房間要高,麵前隻有一條路,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她走過長廊時發出的腳步聲。
她甚至已經做好在拐角處碰見小飯姐的心理準備。
如果真碰見她了……
痛痛快快的切磋一場,然後認輸吧。
經過拐角,渡星河才知閣樓頂層有一個房間,能將此處的風景儘收眼底。
她定定神,一手按在劍柄上,另一手探向門把,推門而入。
門依呀一聲地開了。
“……”
當看清門後的景象後,渡星河眉輕輕蹙起,揚聲“虺,你讓我殺人,是殺一個死人嗎?”
麵前,搖椅上的老嫗已呈油儘燈枯之相。
修士所能見到的,比凡人見得廣,看得深,她能看到老嫗身上僅有一絲活氣,也許這時下一場雨,滴落的雨都能帶走她的最後生機。
渡星河什麼都不必做,隻須在此間等待,她就死了。
“你不敢嗎?”
麵前的老嫗倏地開口,嘶啞的聲音卻帶著輕慢之意。
渡星河挑眉“我隻是難得發揮一次尊老愛幼的精神。”
下一刻,一陣吞天噬地的白席卷了整個房間,將兩人淹沒其中,仿佛來到另一個空間。
原本還隨時要兩腳一蹬的老嫗,竟從搖椅上站立起來,滿布老人斑的皺皮鼓漲起來,就像進行了一場鬼斧神工的玻尿酸注射以及拉皮手術,在眨眼之間,百旬老嫗變身高挑美女。
卷曲如海藻的烏發垂落下來,女人挑過來一抹帶笑的眼神
“現在,我不在你尊老愛幼的範圍之內了吧?”
回應她的,是渡星河的劍。
對方並非劍修,有驅使蠱蟲之能,卻和小飯姐不同,蠍、蜈蚣、蛇乃至蟾蜍種種都能被她所用,甚至分化出來的蠱神化身,都讓戰局變得更加焦灼。
可這一招,渡星河也會。
四個化身驟然出現相助,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中酣戰得難分難解。
渡星河探不清對方的底,但既然她步步殺招,她自然也不會留情,同樣奔著要她的命而去。如果是三百年前的她,也許不是這女人的對手——
大乘期的修為沒能累積到現實來,可在戰鬥中的感悟,卻切切實實地改變了她很多,何況在那“夢”中,她得九陽宗宗主傾力栽培,根本不需要在平雲大陸上自己摸爬打滾,學其他駁雜的招式,專心修劍,把劍道修到了極致,因此這劍招一出,甚至撕裂開了對方所籠罩出來的空間!
青絲被餘威所蕩開,雪名回手挑刃,終將對手捅了個對穿。
“嘶……”
巨痛之下,所有蠱蟲在頃刻間都停止了動作。
渡星河沒再繼續,她皺眉“這考核就非再殺一個人不可嗎?我這算打敗你了吧,虺,能不能算我通過考核?不能的話就算了,我不當巫女了……你也是修士,不會因為心臟被捅兩下就死吧!自己修複一下!”
她對手下敗將當然沒有多好的語氣。
渡星河料想對方和自己的修為相差不遠,哪怕雪名穿過心臟,隻要不拔出來補刀,一時半會是死不掉的……反正,如果是她的話,就死不掉!
虺卻沒有回應她。
“喂?聽不到嗎?這位不是你安排好的考核官?不出來救一下嗎?”
渡星河揚聲。
而女人像聽不到似的,她低頭,抬起手戳了戳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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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捅的比較要命了,”她說著,抓起了渡星河的手“借你的手用一下。”
女人的手很涼,摸著跟玉似的。
渡星河深知自己剛才那一劍已重傷了她,根本不怕她再作妖,便任她借走自己的手,隻體貼地提醒她“我雖然用水靈根的法術,但我不會治療!我隻會越治越糟糕……”
她話音未落,女人卻牽著她的手,按在雪名的劍柄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回再捅了兩下。
渡星河“啊?”
劍靈“啊?”
血花從女人的身後濺開,她再也支撐不住,上身往前傾倒,掛在雪名身上。
劍靈比她更慌“我的天,你也是遇上碰瓷的了。”
當最後一個呼吸從女人胸腔之中逸出時,她原本水潤的皮膚立刻重新變得乾枯,整個人如同被放入真空機的裡的肉乾,迅速失去水分,縮得小小的,變回渡星河剛踏進房間時,所見到的老嫗模樣。
渡星河蹲下來,探了探她頸項。
當然,此舉在修士來看也很多餘,隻用紫極慧瞳一瞥,她就心如明鏡地知道對方死得不能再死了,任由大羅金仙再世,也喚不回她的魂。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渡星河將它的上身掰直,將它放回搖椅之上,收劍入鞘。
她轉過身,虺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她。
渡星河“我需要一個解釋。”
虺走進來時,屋內的燈光照亮了她的臉,渡星河微微一愣——她那張類蛇的漂亮臉龐,掛滿了淚痕,眼睛也紅紅的,她走到渡星河身邊行禮“拜見渡姬大人,請大人立刻打坐吸收上屆巫女的力量。”
渡星河“……”
不是,人剛走,還熱乎呢!
真就趁熱頃刻煉化唄!
渡星河自認還有符合普世價值的人倫和道德觀,她按住虺的肩“等等,你能不能先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虺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對渡星河恭敬地說“渡姬大人已經通過了巫女考核,剛才這是考核中的最後一序,隻要您親自將上屆巫女的力量煉化,就算是把巫女的身份真正接管過來了。您不用太介懷,梵姬大人早就該安息了,隻是一直等不到繼承者,才把最後一絲生機強留在體內,您來了,反而是讓她得到真正的安寧……請渡姬大人不要浪費梵姬大人的一片苦心。”
話到說到這裡,涉及死者遺願,以及巫族未來的重大責任,渡星河顧不上矯情,當即在虺的幫助之下,在指定的位置上打坐修煉《蠱神訣》。
當屋內的全部油燈亮起,渡星河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注意到的地方——
地板不僅僅是供人行走的木地板,還畫上了極為繁複的陣法。
數九情很愛分享她描畫法陣的心得,在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識得一點靈文,此時一眼掃過去,全是把上屆巫女往死裡煉化的……
其中,也包括了很多她看不懂的部份。
虺說“這個法陣梵姬大人畫了很久……梵姬大人生前同樣是一位靈文大師,那停滯時間,遠距離傳送和封存祭壇的法陣,也出自她之手,不過她在這件事情上和蠱靈大人起了一點爭執,也許您在蠱靈大人那聽過彆的說法,但渡姬大人始終是為了它和巫族好的。”
渡星河想起數九情跟自己提起學習靈文時的話——
都不用說多掌握一門語言有多重要,萬一你到了有書寫大量靈文的地方,起碼懂得看兩眼,彆被人騙了!
渡星河自行類比了一下,靈文就跟合同條文似的。
踏入法陣範圍和啟動它,就像是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懂得看清法陣,才不會上當受騙。
而此刻,她就大致能看懂,那位梵姬的確很早就在籌劃自己的死亡。
很難想象,這位靈文大師,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設計下這個煉化她自己屍體的法陣。
有沒有一刹那,她是不想死的?
對此,渡星河無從得知。
畢竟她和梵姬隻打了一個照麵,不到一分鐘就發生了生死戰,還沒來得及多聊兩句,人就死在她的劍下了。
她在法陣之中坐下,閉眼修煉《蠱神訣》。
煉化同類的修為,在修士之中是絕對的大忌。
就像妖修的內丹以被修士煉化,修士本身的金丹卻不能被同類所吸收,違者會在短暫提升修為之後遭到嚴重的反噬——巫族對此顯然深有研究,巫女亦是一代代用著這個方法,把強大的力量傳承下來,梵姬本人亦自願將殘餘的力量獻出。
因此,渡星河這番修煉,沒有遭到絲毫的阻滯,每一點提升都水到渠成。
略有滯澀的地方,反而是梵姬的力量在推著她前進,為她保駕護航。
在越過兩個瓶頸後,渡星河突然覺得,這種被推著,護著提升的感覺非常熟悉,好像在哪裡體驗過……
而這種感覺,她在平雲大陸行走時從來沒有體驗過。
融羽真人待她是極好,但修為有限,加上所修的道不同,未能在她修煉時,時刻為她護著道心,經脈一滯,就灌以恰到好處的力量助她一把直上青雲梯。
這一頓閉關修煉,足足維持了七日。
七日期間,渡星河滴水未進,境界一日千裡。
高階修士之間的溝通有時不需要通過語言,透過吸收上屆巫女的力量,梵姬大人的神魂仿佛也在向她傳送力量的同時,向她傳遞了巫族的過往。
她也並不擔心渡星河會翻臉不認人。
七日過去,渡星河長長吐出呼息,身旁搖椅上的梵姬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小小的金色跳蛛。
渡星河起身,將那金色跳蛛珍而重之地收入儲物戒之中。
完全吸收了梵姬的力量後,她便明白,從來沒有什麼競爭者,整個閣樓隻有她一個外來者,小飯姐是梵姬的蠱神化身,從旁既是考驗她,也是幫助她,扶助她。
好在,她也沒有白費梵姬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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