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多年不見的大姐曹雅嵐,曹雅娟很是歡喜,為了款待各自的姐妹兄弟,夫妻倆難得的一致決定,斥巨資辦家宴,為他們她們接風洗塵。
整個於家上下,到處透著喜氣洋洋。仆人丫鬟魚貫而入,端著各色菜肴美酒,穿梭其中。
主桌上,於守業曹雅娟端坐首位,陳學凱跟曹雅嵐則是分坐在左右兩側,兄弟多年不見,話題從各自的發展談到了幼年,彼此都很感慨,這日子過得還真快。
曹雅嵐看著三妹夫一表人才,侃侃而談的模樣,替三妹開心的同時,內心深處亦閃過一抹豔羨。
姐妹倆打小就熱衷攀比,幼年時期比吃的,比玩的,少女時期比誰的學習好,誰更受異性緣。嫁了人之後則是又比起誰嫁的更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姐妹倆都以為雙方,嫁的比自己好,麵上端著喜色,心裡卻是各有計較。
尹家一家子見一個家宴,就辦的如此的氣派,更是起了攀附之心。
看於氏夫婦心情不錯的樣子,酒至三巡後,尹丁氏舔著個老臉道:“那個,我是個粗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上回,您不是看了我女兒的相片嗎?我就想問問,您,對我女兒是怎麼個想法,今兒,這人就在這,您看看唄,論相貌,我女兒肯定差不了……”
說罷,推了推大女兒尹幼妤,接收到母親的意思,尹幼妤隻能在心底喟歎一聲,無奈的抬起頭看向曹雅娟。
眸子對上曹雅娟的視線,隻見曹雅娟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她不免有些心虛,眼神瞬即變得飄忽不定,垂下眼簾,整個人不自在起來。
“媽也真是,本來來這一趟,已經就失了禮數,如今又說這話,叫人家怎麼看待她嘛……”
想她身為尹家的長女,自小便被父母耳提麵命的,灌輸著老一套長姐如母,她身為姐姐,理所應當就該替弟弟著想的枷鎖,稍有不順他們的意,就會橫加指責她,不配做姐姐。
看著小她一個時辰的弟弟尹鵬飛,尹幼妤那叫一個憤懣。一個時辰而已,她就活該被父母壓榨嗎?抱著跳出火坑的念頭,她這才動了心,跟著他們來了清縣。
曹雅娟聞言,麵上雖淡笑著,嘴上卻是意有所指道:“不好意思啊,我呢,對尹小姐確實喜歡,怎奈,我兒子人大心大,我這做母親的,也拿他沒辦法。這小子,去上海念書沒多久,就跟我吵著鬨著,學人家什麼自由戀愛,他已經結婚了,娶得千金是外交官的女兒,抱歉了……”
一番話下來,聽的各人臉色,均是一變。對陳學凱夫婦而言,大哥大嫂這是攀上外交官做親家了,那自然是不能再似以前一樣,得好好打好交道了。
曹雅嵐則是麵上堆笑,內心已經嫉妒的發狂。想起自家長子選的媳婦,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門小戶的也就算了,關鍵,她身後還有一大家子都靠著她兒子養,這論生子數量,她自是驕傲的,哪像三妹啊,就生了一個兒子。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總覺得自己多優秀,可如今這一比,卻是讓她汗顏。
三妹就生了一個兒子又如何?架不住人家娶得媳婦背景牛逼啊,外交官的女兒,那是什麼人家?
山溝裡出來的尹丁氏,則是想的比較簡單粗暴,一聽於家少爺娶妻了也不急。她想的是,她女兒既然做不了正妻,那就做小妾唄,這年頭,有錢的少爺老爺,那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即便如今是民國了,那又怎樣呢?不一樣可以三妻四妾的嘛。
思及,她降低要求,不死心的繼續遊說道:“原以為,憑我女兒這相貌,能做個正妻啥的,嗨,說到底還是她沒有這個福氣享受,那個,於太太,您看這樣行不行,讓我女兒給您家少爺做妾吧,上海一個家,清縣一個家,也不衝突嘛不是……”
“媽,你胡說什麼呢?”尹幼妤不可置信的看向母親尹丁氏,眼眶微紅。她這個女兒在她眼裡,到底算什麼?為了她兒子,她的幸福活該被她這樣葬送嗎?
“臭丫頭,你懂什麼?人家少爺一表人才,你不是見過他的相片嗎?人家少爺除了正妻給不了你,他哪不好了……”尹丁氏聞言,麵色不悅的數落女兒。
聽著尹丁氏的聒噪,搞的於守業心生厭煩,對她這副賣女求榮的嘴臉,實在是看不下去,遂出聲打斷話題道:“誒,遠來即是客,今日是家宴,不提這個,來,喝酒,吃菜……”
話音剛落,大家均都噤了聲,不再言語。畢竟,一家之主都發話了,誰會去觸這個黴頭。
“對對對,喝酒,吃菜……”曹雅嵐適時接上於守業的話茬附和道。這尹家人還真是不省心,丟人丟到清縣來了。
一頓飯吃的眾人,神色有異,彼此都有說不出來的尷尬。
唯有尹家這一家子,跟沒臉沒皮的跳梁小醜,繼續喧賓奪主,拚了命的在那刷存在感。相較於大人的尷尬,年輕一輩的倒是歡快輕鬆的多。
陳霏霏身著一襲洋裙,燙著一頭大卷波浪,畫著精致的妝容,正在顯擺著她多年在國外的學識,於薇薇秉著所謂禮節,再怎麼不耐煩,到底也是耐著性子,聽著她在那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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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思早隨著尹丁氏那句做妾,不知道飄哪了。內心劃過一絲不滿,她輸給高曼妮就算了,誰叫她是外交官的女兒,堂哥又那麼喜歡她,可眼前的尹幼妤,她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啊?就憑她,也敢來跟自己搶堂哥嗎?
看著尹幼妤那股子嬌滴滴,小家碧玉的德性,她莫名得不爽。論相貌,她長得確實不錯,也是堂哥喜歡的類型。雖說,她堅信堂哥是不會背叛高曼妮的,可說到底,她這心還是沒底啊。
男人的心思,就跟那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當年,堂哥對她那般好,可長大以後呢?又怎麼樣?還不是避她之如蛇蠍!
哪怕,那晚她跟他都這樣表白了,他卻依舊狠心的甩開了自己,管自己回了上海。
他如今在上海跟高曼妮如膠似漆,哪還想得起自己這個人。
尹鵬飛被靚眼的陳霏霏吸引,一個勁湊上去搭訕。怎料,人家一個眼神都欠奉。
什麼東西啊?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沒看她已經表現很討厭的樣子嗎?咋還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沒完沒了的。
“我說,這位尹先生,我麻煩你能不能離遠點,沒看到我很煩你嗎?你們這一家還真是好笑誒,不請自來也就罷了,嗯?這做母親的呢,讓女兒上趕著做妾,這做兒子的呢則是發情撩騷的,都不覺得害臊嗎?”
毫不留情的一番話說下來,聽的尹家一家人尷尬不已。尹父則是一副啞巴狀,並不吭聲。像這樣會得罪人的,他從來都是明哲保身,都是由他家老婆子尹丁氏開口的。
這不,聽陳霏霏年紀不大,說話卻這麼難聽,尹丁氏齁不住了,立馬回懟:“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呢?你媽咋教你的?”
陳慕雪聞言,陰陽怪氣回擊道:“霏霏啊,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你媽我平日裡,是這麼教你的嗎?嗯?這被狗咬一口,你還反咬回去不成?也不嫌惡心?”
赤裸裸的將他們比之狗,換誰都受不了。可反觀尹家這一大家子,就跟那聽不懂人話一樣,不僅沒有羞恥,反而賠笑道。
“對不住啊,實在對不住,我一個鄉下人,有眼不識泰山,不識這位姑娘是夫人您的女兒……”
尹丁氏其人,說白了就是牆頭草,風往哪吹她就往哪倒。一見陳慕雪發話,後知後覺對方的身份不簡單,忙收起爪子,不再咋咋呼呼的。
陳慕雪也不想跟這等粗鄙婦人計較,見對方跟她示弱了,便也就算了,拉過女兒管自己用餐。陳學凱見狀,淡淡一笑,也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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