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間,月華仿佛在滌蕩著人世的罪惡,浩浩蕩蕩的曆史洪流無人能擋,凡人們或許隻能默默承受。
在郭北縣的某處,黑風滾滾呼嘯,卻是有個漢子在磨著自己的廚刀,刮擦的聲響聽得人渾身發寒。
一個男子被捆綁在旁邊的柱子上,嘴巴被一根粗繩子綁住,一臉驚懼地看著那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迎來他的死亡。
“桀桀桀,人肉好吃嗎?”寂靜的夜裡,陡然冒出的聲音讓人格外恐懼,磨刀的漢子瞪大了雙眼,轉頭看向被綁著的菜人。
那人還被捆綁著,但眼睛已經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懼的事情。
再往聲音的來處望了過去,卻是殷紅的骨頭架子,這副架子上滿是碎肉,還不時地往地上滴著血。
“嘎達、嘎達”的骨骼摩擦聲響起,他緊緊握住了手裡的刀,此時也覺得有幾分眼熟,這個骨頭架子好生眼熟,似乎是昨天自己劈的那個菜人?
這漢子是酒樓的廚子,因為集市的蕭條,酒樓老板就用便宜的米肉取代了雞鴨鵝等肉禽,倒是大廚的技法有了用武之地,人肉的腥臊被他用各色手段壓了個乾淨。
斜殘的斷骨上,還有他昨天一不小心劈出來的豁口,原本打暈的活人就重新清醒,生吃了這剁肉的苦痛。
衝天的怨氣仿佛造就了這樣的怪物,白骨手掌把他手裡的刀奪了過來,然後凶狠地劈了過去。
“啊!啊!鬼啊!”驚恐地嘶叫著,但沒人來救他,也沒人敢來救他。
周遭的百姓要麼聽習慣了這哀嚎,要麼因為對人屠的驚恐,早就已經跑光。
白骨已經把漢子壓到地上,血淋淋的骨骼擦揉到屠夫的衣服,把他整個人也壓得臟兮兮的。
旁邊的菜人聞到這股子腥臭味道,差點直接嘔吐出來,隻見白骨舉起剛剛奪來的菜刀,對著剁肉夥計的四肢就砍了過去。
血肉模糊間,粉紅色的肉質紋理看著甚至有幾分獨特悠然的美感,被剁去四肢的家夥原本以為自己會疼暈過去,可精神上卻越來越清醒,疼痛也如影隨形般跟著他
白骨削下他的肉,然後一片片地往自己身上貼,但它不知道塞了多少輪,身上還是沒有恢複原本的樣子!
帶著聶小倩在城中壓馬路的楚良很是悠閒,畢竟他們兩個都是靈體,幾乎沒有活人能看清他們的模樣。
除非是那些多管閒事的道士和尚。
但這麼個紛亂的世道,修行之人唯恐多生事端,導致自己多有厄難,誰敢去多管閒事?
遽然間,楚良蹙著自己的眉頭往一處酒樓的方向看了過去。
“主人,怎麼了?”
“叫相公!”
“相公,空氣裡似乎有股血腥氣!是從飄香樓裡發出來的。”聶小倩指了指那邊的酒樓,有些擔憂地說道。
楚良將她的肩膀摟抱住,笑著安撫道“咱們可是修士,有什麼還懼怕的!”
“說得也是!”聶小倩似乎也珍視這來之不易的溫馨,身邊的這個魔頭除了那事的時候如狼似虎,其他時間倒還是個良善人。
飄到酒樓的屠宰院子,兩人即便都是靈體,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個漢子被開膛破肚,就跟殺豬般地躺在地上,關鍵他的眼珠子還能動,仿佛生吃了活殺的痛苦。
原本這大漢隻是城中的屠夫,殺豬、宰羊、宰牛什麼的都是他來乾,他也不嫌棄這些活計臟,但到了後麵,老板用米肉代替,他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半年的時間,上百條人命折在了他的手裡,渾身的煞氣即便到了窯子,都沒有姑娘敢去接他的客。
所以他有時候就拿菜人發泄,這一下,死者的怨氣就更大了!
肉身被活剮,血肉還被做成食物,而剩下的骨骸都被這漢子丟到了城外的某處,白骨日積月累,漸漸在城外形成了絕地。
所有的煞氣就形成了眼下這個怪物,一有活動之力,這就過來找屠夫報仇索命。
屠夫的心肝脾肺腎都被白骨掏了出來,它似乎急切地把這些東西塞入自己的腹腔中,但終究給它失望。
望了望自己的身形,失望和憤怒衝擊著它的腦海,本來就是被仇恨驅使的一具骷髏,現在隻想完成報仇?
舉起菜刀,重重地剁在屠夫的腦袋上,瘋魔一般一刀一刀地剁下去,先是刀鋒將眼珠子砸得爆裂,然後是森森的白骨。
屠夫還在不停地呻吟著,他不知道被白骨魔施了什麼魘鎮,此刻居然還活著。
臉上已經沒了五官的形狀,血水、爛肉、膿水黏糊糊地交織著一塊,看得人就有點難受,更彆說這白骨魔還在剁。
頭骨終於開始崩碎,腦花被刀劈到,這下屠夫再沒了氣息,整整上萬刀,即便屠夫死了,白骨依然沒有解氣,依然下刀剁著。
“相公,這是什麼怪物?”
“我隻聽過,鬼、僵、妖,眼前這個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聶小倩連看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被這東西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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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良也是心中失笑,沒想到一個女鬼都能被嚇成這個樣子!白骨隻是外相,真正令人棘手的是糾纏在白骨上的重重怨煞之氣。
“這是怨氣糾纏後形成的滋孽!”
“孽者,亂世將出!”楚良淡淡地陳述著,而心地善良的小倩聽到這裡,臉色煞白無比。
一場亂世之後,不知道還有多少生靈還活著,終究是磨滅生靈啊!
白骨看著地上的肉泥和爛肉,用白皚皚的骨頭踢了踢他,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這個仇人就這樣死去
轉頭看了看楚良和聶小倩的方向,它似乎沒有畏懼,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有時候完全憑借本能行事。
又向著那個被綁住的菜人走去,然後伸出自己白色的指骨,對著菜人的麻繩就是一點,隻見麻繩儘斷,漢子趕忙跪倒在地連連給白骨磕了幾個響頭。
白骨根本不願意搭理他,又朝著另一個方向望了過去,似乎感知到了白日裡丟失的血肉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