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走到院子外，便聽到其中傳來一連串咳嗽的聲音，似乎有幾分耳熟。
風宸瞥了趙景林一眼，抬腳走進院內，隻見院子東南側棚屋，半露天的柴房，搭了個土灶，此時灶房濃煙滾滾，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在那煙火中撥弄柴火。
“趙老爺子。”
風宸眯了眯眼，低聲開口。
走了許久，此時已經快到飯點兒了，趙老爺子的火還沒生起來。
趙家這樣的世家大族出身，趙老爺子從出生起，就有不少人前前後後伺候著，從來也沒有親力親為的做過生火做飯這樣的事，更何況是土灶。
彆說生火做飯，他連燒熟前的大米和麥子都分不清。
趙老爺子聽到聲響，身形微僵，轉過身來，見到兩人，神色有些複雜。
隨後，目光定定落在趙景林身上。
家族爭鬥中的失敗者，被排除至權利邊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隻不過，他未曾想過，自己七老八十的年紀，還要遭這麼一難，更沒想過，這一難來自於自己的親孫子。
要說沒有一點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風宸也看了趙景林一眼，他忽然想起，當日自己氣急之時，是說過那麼一句，趙老爺子的年紀，是時候該退位讓賢，找個深山老林清修養老了。
一時氣話，沒想到趙景林還真記在心上，那畢竟是他的親爺爺。
嬌生慣養了一輩子，到老讓他來受這個苦，恐怕是比死還難受。
“你去！”
風宸略微抬手，輕拍趙景林胳膊，又對趙老爺子笑道。
“數日不見，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老當益壯。”
“少主，老朽知錯，你要怎麼才肯放過我？”
“我想回去，見嬴兒最後一麵。”
趙老爺子走過來，隱約有幾分淚目的動容，抓著風宸胳膊，有些激動的詢問。
幾日不見，趙老爺子身上久居高位的威勢，都轉化成了普通老人身上，年紀大了不得不服老的那種頹敗無力。
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老爺子這叫什麼話，你何錯之有？”
“要說錯，錯的隻能是我們這些晚輩。”
風宸淡笑從容，扶著趙老爺子的胳膊，帶他到堂屋的桌椅旁坐下。
倒有幾分，孝子賢孫尊老敬老的意味。
趙老爺子神色慌亂，坐立不安，抬頭看向風宸，眼神中有幾分惶恐。
他感到一股壓力，像是……自己還年輕的時候，跟在父親身邊，仰望父親以雷霆手段，處理家族事務時的感覺。
那時候，龍國還處在戰亂時期，父親資助、往來的人中，不是一方富賈、新時代企業家，就是一地軍閥，周旋於他們之間，為家族謀取利益和安身之所，遊刃有餘。
當他站在身後，仰望父親的背影時，曾有著同樣，壓力巨大的感覺。
“老爺子不要誤會，你趙家的事，我是不會插手的，你如果想回去，又何必求我，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
風宸拎起桌上陶瓷茶壺，想給自己倒杯茶，卻發現沒有水，隻能笑歎著又將茶壺放下，打量起這房屋一角可透天光的小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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