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陳述完畢的周於強還沉浸在自己悲慟的情緒中,聽到風宸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詢問,一時間也愣了下。
心中陡然攀上一縷淒涼,都說官官相護,果不其然,這些權貴之人,從來不將他們這樣底層平民的生死放在心上。
在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磨難後,他本身也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如今,也是懷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情而來。
此時見到風宸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苦笑一聲,回答道。
“我一個平頭小老百姓,也不認識什麼人,讓我來找你的那人,以前沒見過,隻知道是個大人物,俺們村兒的書記對他很恭敬。”
也是因為如此,他以為那人也是當官兒的,可能是梅簡誠的政敵,那人給支的招兒,說不定真的有用。
所以才會下定決心,心甘情願當人家的棋子,跑來攔風宸的車。
“什麼時候來找你的?”
風宸接著詢問。
“大約……五六天前。”
周於強思索了下,回答著。
五六天前,那時候風宸還沒有到春城,知道他會來的,應該隻有爺爺、父親等人。
這次過來巡察家族產業,族中並沒有提前通知被巡察的產業管理者們,如果是自己來之後暴露了行蹤還說得過去。
畢竟他們也在這邊經營這麼久了,算是地頭蛇,來之前暴露,除非他們的勢力都滲透到觸及家族核心權利層了。
真有那本事,也不可能安於這一隅。
看來,這是爺爺送給自己的一個禮物。
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後悔。
兒子很叛逆,孫子也很叛逆。
畢竟是至親血脈,風宸現在已經原諒那老東西為了麵子,不肯肅清家族風氣了,大不了,再等一等……
“知道了,東西放下吧!我會儘量給你一個交代。”
風宸微微一笑,看向周於強道。
周於強猶豫了下,風宸聽完他的遭遇,表現得實在太平淡,他都懷疑這些權貴到底有沒有他們正常人的感情。
還是說,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永遠體會不到他們這些普通平民的痛。
此時,也有些懷疑,風宸到底會不會幫他。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留一份複印件,對你也沒什麼損失。”風宸見他遲疑,一如既往淡然的撥弄掌中棗木流珠。
此時說的,是一些梅簡誠當年不作為、為了在任時期的政績,避免擔責,掩蓋重大事故真相的證據。
比如,周於強的兒子周年華在三河化工工作過的證明,工廠那邊的員工記錄,周於強肯定拿不到,所以隻有周年華當年的工作證,以及在工廠工作生活的一點照片。
以及,當年周於強幾經波折,才領回自己兒子遺體的一些經曆、照片,向其他遇難工友家屬搜集,用以上訪的證據等等。
“我信您,當然信您!”
周於強咬了咬牙,開口道。
如今,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這是最後的一個機會,若是……還不能討回這個公道。
他也準備放棄了,兒子兒媳沒了,老伴兒也沒了,但他還有一個孫女。
如果因為這事,他也出了“意外”,他簡直不敢想,才十五歲的小孫女,該怎麼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這時,一道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周於強手忙腳亂的從兜裡掏出一個老年機。
“喂!什麼子事?”
周於強扯著嗓門兒,用一口難懂的鄉音,對電話那端的人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