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林看向風宸的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眸光閃動在窗外投來的陽光下映出湖水般的粼粼波光。
他知道風宸可能不像他以為的那麼信任他，但沒想到會有這麼不信任。
就像，過去種種，從連馬步都還站不穩時，喊著一聲聲語調稚嫩揮拳的號子，到最頑劣的年紀，漫山遍野的撒野，為了不被太老爺抓回去，一起躲過幽深的山澗、深邃狹小的山洞，甚至小河水底。
再到近年，兩人已經養成不必言語的默契。
他本以為，世間多少親兄弟也不一定能有兩人這樣的感情，對他而言，這份感情已經超過單純的血緣。
所以，就算是趙景廷、趙景和、趙景沅、趙玉婷，他所有的兄弟與姐姐加在一起，也不及風宸的一道命令。
然而，就像世人對同一件事物的感觸也並非完全相同。
大概，對風宸來說，他隻是家族安排下，無法擺脫的，一個與他作對，與他為敵，與他爭搶太老爺的寵愛、玩具、零食，並且監視他行為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趙景林驟然覺得，這彩雲的天氣，也很寒冷，諸般過往，猶如夢幻泡影。
說罷方才的一番話，風宸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從空掉的茶杯，移到趙景林身上，不禁一怔，下意識移開。
風宸不覺得自己有在欺負趙景林，既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不過是平靜的提出一點自己的猜疑。
但趙景林的表情，卻像是以前，自己與他打架，大勝一場，狠狠揍了他一頓時那樣。
也不完全一樣，那時候，他的眼睛裡混著淚水一起掉出來的，隻有不服、憤怒、怨恨。
但今天，有一些風宸看不懂的悲傷與失望。
趙景林沉默了許久，風宸也沉默了許久，梁永成站在一旁，感覺這屋子裡的氣氛實在有些低沉，連帶著讓他也有些坐立不安。
趙景林其實想要解釋，卻發現洶湧的情緒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況且，既然風宸不相信他，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風宸也覺得，自己這番話，大概是說得有些過了，他是下意識的，也是故意的。
下意識的傷害彆人，故意用這種話來質疑趙景林，大概是為了讓他自證，從而站到自己這邊。
根本無需思考，這就像是他的本能。
但道歉嗎？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我證明給你看。”
“老太爺或許可以得到一切，但得不到我的忠誠。”
良久，趙景林安撫下一些心緒，看向風宸，沉聲道。
眼神中，亦有著幾分，風宸之前未曾見過的堅定。
“怎……”
風宸正開口詢問，卻見趙景林從懷中掏出那把刀。
風宸下意識有些戒備，看到他的小動作，趙景林轉過手腕，將刀刃對準了自己，毫不猶豫的往胸前刺了下去。
這一幕，不禁嚇了旁邊的梁永成一跳，連風宸眼中也閃過一絲震驚，拍桌而起一步跨到了趙景林身前，抬手按住他的手腕。
風宸毫不懷疑，這蠢貨真的會為了證明對自己的忠誠，把刀插進自己胸口。
畢竟，那刀尖已經穿透了衣服，可以看到一些紅黑的血跡浸透衣衫。
“你瘋了嗎？”
風宸皺了皺眉頭，質問。
趙景林並沒有因為他的阻止而放棄，手腕用力與風宸拉扯，眼神中有著賭氣般不動搖的堅定。
“既然說什麼你都不信，你誰也不信，那我就證明給你看啊！”
趙景林力氣不算小，情緒激動起來更有幾分蠻勁，拉扯間刀刃更進了幾分。
風宸不得不抬起另一隻手，握住在外的刀刃。
施加在小刀上的力道瞬間消失，趙景林鬆開了刀柄，神色間有幾分驚詫和慌張。
“鬨夠了嗎？”
風宸順手將插進趙景林胸前衣衫與皮肉的小刀拔了出來，張開手，染血的刀落在地上，被風宸一腳踢開。
“對……對不起。”
趙景林的聲音帶著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