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個來時辰,他們終於看到了夜色中模模糊糊的驛站。
閆老二立刻停下,一隊人開始找連接官道和小道,拐上去,走的遠了才選了一處空曠平坦的地方落腳。
前前後後走了差不多四個時辰,眼看子時過半,一村人累得夠嗆。
有那不講究的,直接卷張破單子倒頭就睡。
家中有老有小的不能這麼乾,將麥稈散在地上,鋪張草席或薄被,白日裡瘋鬨的孩子安靜睡去,老人們卷縮閉目,也不知睡沒睡著。
羅村長帶著他的兒子孫子舉著火把在周圍找了些木柴,點了三個火堆。
車架全都卸下來,讓牲畜們也鬆快鬆快。
男人們忍著困意,不自覺的向閆家的所在靠攏。
這是他們在外住的第一夜,露天的環境不免讓人不適,懷念自家的小窩。
人在沒有安全感時,會下意識的靠近強者。
這個時候,閆懷文就是那個他們心中的強者。
讀書人,秀才功名,好像有了這樣的光環,便無所不能。
“今天大家都累壞了,每家出一個人輪流守夜,其他人先去休息吧,明天我們晚些上路,有話明早再說。”閆懷文如此說道。
閆老二自覺的跟人去排班。
等他守夜回來,他媳婦帶著他閨女和大丫爬到了上鋪,三個人挪了一部分東西塞在四個輪子周圍,將車整個固定住,然後擠擠挨挨睡的挺香。
大侄子挺不住先睡了,而他哥,神采奕奕,正在他改造的小桌上奮筆疾書。
“哥,咋還不睡?”閆老二看了看不遠處的火堆,皺起眉,“明天再寫吧,眼睛都熬壞了。”
“你來看看。”閆懷文將幾張紙遞過來。
閆老二一看,想死一死。
這麼小的字,密密麻麻。
再說就算字大,他也認不全啊,不看,堅決不看。
“我眼睛不行,天黑看不清。”他流暢的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借口。
哦!
閆懷文恍然,難怪二弟夜裡從不苦讀。
“我謄寫了各家的情況,包括有幾人,年幾何,男分成丁、未成丁,童分幼童、稚童,老分可行、不良於行……
明日上路,不能依今日之法,除了不良於行的老人、幼童和病弱之人,其他人都要輪流走路,輪換乘車。
成丁行最久、未成丁與女子次之、老人更次。
每日行足三個時辰,上下午各半,午間空出天氣最熱的兩個時辰休息。
一日三餐。
每夜暫定各家出一人值夜。”
“兄長大才!”閆老二先稱讚,然後才細細琢磨他哥說的啥。
前麵說大家夥輪流坐車輪流走路,這沒問題啊,和她閨女想到一塊去了!
走走路挺好,鍛煉身體,老坐車不健康。
後麵那一日三餐和值夜他就更沒意見。
不過每日走三個時辰,那就是六個小時,上下午一分……
感覺沒多久啊。
“哥,一天走三個時辰是不是有點短?這麼走下去,咱什麼時候能走到關州?”
村裡人拖家帶口走的可是有點慢。
不過也沒法子,女人和孩子體力差,能跟上不掉隊已是難得。
“暫且如此,待日後天氣沒這般酷熱,大家也走的習慣,再行調整。”閆懷文道。
“哥,你那裡程圖給我看看。”閆老二慶幸自己記住了這個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