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熱症有些反複,一會退下去,一會又燒上來。
崔郎中倒是還穩得住,偶爾會在幾個穴道上揉揉捏捏。
直到第二日中午,孩子再沒有燒起來,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晚上,不光是這些個給自己吃倒下的,連帶著他們的家人都好一通折騰。
整支隊伍也被拖延了行程,不得不暫緩上路。
閆老二給這些人氣的飯都吃不下。
一早上起來,就拉上戚家三兄弟和他去災民堆裡繞。
那嘴一直沒停過。
嗓子說的冒煙。
“我再說最後一次,這河蜆都壞了臭了爛了不能吃!我們也沒打算拿這裡麵的蜆肉喂牲畜,是這殼子!殼子!這殼子洗了乾淨曬乾磨成粉,混在乾草裡,拌拌給牲畜吃,還不能多放,很少一點。
是挺費事的!但現在除了乾草,也沒啥給它們吃的,就弄點這費事的小玩意添點味,你們有啥不信啊!真能吃還能攔著不讓你們吃!
看看這地,裂這麼大的口子,這河蜆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你們就笨想,啥玩意死了好些天能吃?再者說,聞還聞不出來嗎!”
好些個臉色不好的低了頭。
他們就是那些不要命吃河蜆的。
現在不吐不拉,但身體是真虧著了,站著都打晃。
尤其是日頭一上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心裡悔的要死。
原本跟著走就吃力,現在這副樣子,還怎麼跟得住!
……
“我就不該多事弄甚麼河蜆粉。”閆老二在和他姐崔娘子叨叨。
“怎麼能賴你呢,是他們自己想的歪,還以為咱瞞著他們吃啥好玩意,二兄弟,我和你說,你就是不能和他們心太善,我看那幾個吃壞的都不是啥好的,你姐夫那我都說好了,診費不許少要,少一個銅板姐都不乾,咋也得讓他們吃個教訓!”
“唉!姐,我這是窮的怕了,看見啥都想著能不能吃到嘴。”
人不行,就想著牲畜。
“咱地裡刨食的不都這樣麼,這叫會過日子!姐就欣賞你這一點,腦子活,一轉就一個主意,你就說這河蜆粉,攪合攪合,我家那驢可愛吃了。”
“姐你自己磨好啦?咋不拿過來我給你弄?”
“嘿!那費個啥事,你姐夫搗藥那杵子好使著呢,他說啥啥這也是個藥材,你說說,他這個老不要臉的,你不整出來他也想不起來,你整現成的,他倒是想起來了,竟往自己臉上貼金。”
閆老二汗顏,“那啥,姐,好像真能入藥來著,我也記不大清。”
“天天那多事情要你操心,啥啥都記著不累死了,我就說你姐夫,自己那攤事鬨不清,你看看你,給牲畜這一塊整的明明白白……”
閆玉和大狗子哥小狗子哥三個人蹲在地上寫寫畫畫。
哦不,是杜仲哥和葛根哥。
聽得她笑瘋了。
他爹確實在牲畜這塊挺明白,哈哈哈!
“葛根哥,你這個‘葛’字寫的不對,中間這個是‘日’不是‘目’,你多寫了一橫。”
崔葛根看了眼閆小二寫的,再看他寫的,點點頭。
“小二,你以後還叫我小狗子哥行不行,葛根,咋那麼彆扭,我娘說,那是埋在地裡的土坷拉。”
“還有我,以後還叫我大狗子成不成?”
閆玉在兩個小哥哥期盼的小眼神下,點了頭。
“那以後沒有外人我還叫你們大狗子哥小狗子哥,有外人的話喊你們的大名。”
葛根是土坷拉,崔娘子還真會形容……
她有點好奇大狗子哥哥的名字她怎麼說。
便問“大狗子哥,你娘怎麼說你的大名,杜仲?”
“樹皮。”大狗子語氣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