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玉一陣風跑回村。
先和羅村長說了船停下河邊,等待卸貨的事。
一聽是秀才公召喚,羅村長興高采烈的指揮兒子孫子們去各家喊人。
閆玉衝進自家院子。
隔著門聽動靜。
閆老二哼著愜意的小調,將自己沒在水裡,打算好好泡泡再搓,好下灰。
他旁邊就是爐筒,上麵坐著熱水,伸手就能夠到,水溫不夠自己就能添上。
閆老二滿足的喟歎出聲,還是家裡好啊!
哪哪都方便,哪哪都舒心。
“爹!你還要多久啊?大伯回來啦!”
閆玉就聽到裡麵悠閒的撩水聲,一下子變成撲騰撲騰……
“啥?你說你大伯回來了?在哪呢?”
“河邊,還有兩艘從穀豐借的大船,直接停在小渡口那了,大伯說他還得去穀豐還船,讓我回村喊人將船上的糧食卸下來,先放咱村裡,我看了,船吃水可深,得拉好幾趟。”
閆老二的聲音裡透著高興“大哥就是大哥,哈哈,兩船糧食夠咱支應好些日子了,西州軍那邊也能打發一些,省得他們老來,一待好幾天,還得費心招待……誒?你說的是兩艘大船,有多大?”
“老大老大。”閆玉眨巴眨巴眼睛,說的一句廢話。
可不是麼,這讓她怎麼形容,她也想說一些排水量之類的專業名詞,可惜她不知道啊!
閆老二……
門開了。
頭上包著布巾的閆老二一身水汽出現在閆玉麵前。
外麵有些涼,閆老二抖了兩下,快步跑回屋,從炕上拽了羊皮衣往身上披著就向往跑。
李雪梅現在反應是慢了些,沒喊住他,隻得喊住閆玉。
“做什麼,風風火火的,那頭發還濕著,這麼跑出去,受風怎麼辦?!”
閆玉附和道“就是就是,真不懂事,爹這麼大的人了還讓人操心,娘,我追上去給爹套個帽子,還有娘,大伯回來了,哈哈哈!”
李雪梅就見她閨女拿了炕頭烘著的棉帽跑出去,下一刻院子裡就傳來她急促的敲門聲。
“大姐,大姐,大伯回來啦,坐船回的,已經到河邊啦,我先追我爹給他送個帽子,你快些穿好衣服,多穿點,夜裡冷,等會我回來接你。”
大丫欣喜道“小二,我聽著啦,你快去吧,我馬上就好。”
閆老二是駕車走的。
人儘量趴在三寶背上,這個姿勢並不是閆玉專屬,閆老二也不傻,知道這樣暖和。
三寶雖快,但和驢子比,還是差一些,何況它並沒有放開速度。
閆玉很快追上來,讓驢子和三寶保持勻速,穩穩當當的將棉帽交到她爹手裡。
“爹,趕緊戴上,明天還有大事要辦,可不能感冒。”
閆老二趕緊將帽子戴好,兩邊的繩子係上,頭和脖子都被包住,就露出一張臉來,戴好帽子,他繼續低身“放心,三寶身上直冒熱氣,暖和的很。”
閆玉放下心來,調頭回去接大丫姐。
……
“哥!大哥!”
閆懷文定睛看去,就見一輛牛車快速駛來。
未見其人,先聽其聲。
這喊人的聲調,和小二同出一轍。
是他家天佑,沒錯了。
牛車一停,牛背上豎起一個人來,朝他咧嘴笑得燦爛。
下了牛背,快跑過來。
“大哥,你可回來了。”閆老二上來就抱了一下,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哥,滿眼欣喜“真好,真好,哥你累不累?冷不冷?”他摸著自家大哥的衣服有點薄,下意識就想要脫衣服給他穿上。
閆懷文被抱住的那一瞬間有些僵硬,很快又柔軟下來,不光身上,連心也跟著溫軟。
見弟弟一身水汽,又包著頭發,便知他剛沐浴完,怎能讓他脫衣。
用手握住他的,溫聲道“天佑,大哥不冷。”
“哥,咱家去說吧,這船估摸著得卸一會。”閆老二朝船上船下認識不認識的衙役喊話“哥幾個一路辛苦,都到咱村子了,哪有過路不進的道理,都上我家去,酒湯沒有,肉湯有,走,走,都去咱家喝上一碗,暖和暖和身子……”
閆老二熱情無比,認識的他喊名字,不認識的經旁邊人介紹也認識了,好家夥,這些眼生的衙役竟然是穀豐的。
穀豐大老爺仁義啊!不光借船,還借人!
他一口一個大兄弟,喊得人心裡熱乎,說話辦事也敞亮,見村裡的人都來了,閆老二讓船上留幾個人守著船就行,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上小安村作客。
“咋就急這一晚上了?一走這老長時間,還不讓人歇口氣啦,這事我做主了,都上咱村歇一晚,明天天亮再走,這船,咱村裡也派人盯著,丟不了,船上的兄弟就受受累,對不住幾位了哈,這回沒機會,下回一定來咱村上走動走動,兄弟們等上一等,一會家裡做得了,就讓人給送來,大家夥對付一口,彆嫌棄……”
虎踞的衙役都知道閆老二是什麼樣的人,這位大老爺的學生,待人接物就是這麼讓人心裡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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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豐的衙役大感吃驚。
和虎踞城的閆戶書走了一路,不,確切的說,是閆戶書被派到他們穀豐那會起,這位就不是一個好親近的人,辦事利索,有能耐,看誰一眼,就像能將人看穿似的,天一冷下來,感覺這位身上都冒著寒氣,靠近都能凍著。
沒想到這樣的閆戶書,竟然有這麼熱情似火的弟弟。
是親的吧?
穀豐的衙役偷摸去看兩人的眉眼。
雖然這位閆二爺隻露出臉中間的五官來,但的的確確能看出二人樣貌肖似,應是親兄弟無疑。
等小安村的人一圍上來,穀豐的衙役更加感受到了整個村子的淳樸和熱情。
根本不用他們沾手,村裡來了好多漢子,有趕著車的,有跑著來的。
這村的老人家也精神,那喊聲,虎虎生風。
指揮著村子的人從船上往外搬東西,裝車,往回運。
第一趟隻運了很少的糧袋,運人多。
羅村長都不讓他們下地走,直接坐車回村。
說的也實在,怕他們不識村路,夜裡黑再拐了腳。
閆老二最先裝好了車,也不帶旁人,拉上他哥就跑。
等和大家夥都拉開距離,閆老二在三寶背上扭回身問“哥,咋那麼多糧食,剛才我都沒敢問你。”
是的,閆老二看出不對了。
閆懷文帶了多少銀子走彆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麼。
那一張一張都是他在兩隻眼底下過去的,官衙的賬是他哥和滿山記的沒錯,可最後不還是要給田大老爺看麼。
田大老爺是誰,他親老師。
從學習上到生活上再到公務上,田大老爺教導學生並不單一,覆蓋方方麵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