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玉拉了她爹一起趕工寫福字。
閆老二那些厚厚的本子沒有白寫,寫字速度非常快。
閆玉亦不遑多讓,馬力全開。
她的大福字寫的極好,用墨濃重,運筆連貫,頓折之間,力透紙背。
閆千初和戚家兩姐妹不得不放下剪刀,專門服務這父女兩個,鋪紙移紙,待墨乾後小心的疊放起來。
程樂舟又送來一些彩紙。
大狗子和小狗子被閆玉喊來幫忙,替下了閆千初三人,讓她們倒騰出手來剪拉花。
轉天閆玉將大大小小的福字分派下去,常在他們這買柴炭的就送大福字,買的少就送小福字。
也彆怪她勢利,紅紙筆墨啥的都有成本不是。
而像英王府這種超級大主顧,就得她爹親自上門了,連她都不行。
街麵上多了和她們類似的彩紙拉花。
剪小的多,大的成本高,他們怕壓貨。
閆玉果斷包攬了大拉花的生意,偶爾帶著小拉花賣賣,大小福字一直全力供應,春聯她家自己不寫了,閆玉做了外包,咳咳,有那買賣不好字又不錯的書生,她紙筆和地方,按她的需求定製寫春聯。
就這樣,年末的尾聲,在擺攤、寫福字、數錢和走禮中度過。
……
到了二十九這一日,閆懷文和閆向恒終於回家了。
一起同歸的還有田大老爺。
閆懷文洗去風塵的時候,田大老爺正在和老妻好言好語的商量,想要回到他們之前租住的那個小院子。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走!”田夫人態度很堅決“小二的娘眼看就生了,家裡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老爺你要顧著臉麵,我是個婦道人家,不在乎!
懷安和李氏還說要給我養老送終呢,我這個當師娘的就住到人沒那一日,誰愛嚼舌根就嚼去!”
“你看看你,急什麼,我這不是和你商量麼!”田大老爺對老妻是有愧的,說話都不好大聲。
好聲好氣道“咱就回去住兩日,三十一日,初一一日,初二咱就回來。”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要是閆家分家了,咱們跟著懷安守夜迎新也沒啥,可他們兄弟不是沒分麼,閆家當家的是閆懷文,我這大老爺到下屬家裡過年算怎麼回事啊?讓閆家人自己消消停停吃頓年夜飯,咱初一早些起來,等著懷安帶小二來給咱拜年,你看我這連紅包都準備好了……”
田夫人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就見幾個紅封包的嚴嚴實實,鼓鼓囊囊,顯是都裝了不少。
她神色緩了緩,一邊說話一邊拿過來細看“咱的輩分在這,你可不能包少了。”
“哪能啊,我這是特意求人換的銀子。”田大老爺小心的拆開一個,露出來給她看“大戶人家都興這樣式的,打成小花生小銀魚,寓意好。”
田夫人笑了起來。
“你總算辦了一件可我心的事。”她話鋒一轉,又道“可你剛剛說的,我還是不能答應,依舊是那句話,要走你走。”
田大老爺還欲再勸,閆老二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
“老師,我都準備好了,咱去沐浴吧。”
田大老爺打開門,便見閆老二抱著一摞衣服,肩頭還搭著一條布巾。
他隻掃了一眼,便道“你媳婦不是才送了新衣給我,咋還有?”
閆老二“老師,這是我的換洗衣服,咱一起洗,我給您搓搓背,後邊您夠不著。”
語氣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彆說田大老爺,田夫人都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閆老二擔心水涼了,催促道“老師您先過去,趁著熱乎進桶裡泡一泡,可解乏了,師娘,老師的換洗衣服放哪啦?勞煩您給找一找……”
田夫人忙不迭的答應“好!好!我這就找。”
她一個沒忍住,擰了田大老爺一把,聲音微沉“老爺你愣著乾啥,還不快去!”
……
田大老爺恍恍忽忽的泡到了大桶裡。
閆老二在邊上忙來忙去。
先給自己的頭發散開洗了,就是好大一個工程,洗完了不敢直接用梳子通開,先用布巾給它包上。
他纏頭很是利索,沒法子,洗的勤,熟能生巧。
洗完了自己的,他就開始忙活田大老爺。
“老師,您往後頭坐,對,靠在邊上,頭朝後仰……”閆老二一邊給田大老爺的頭發打濕一邊繼續絮叨“……您說說程大人,我得了他的教誨指點,趕上過年啦,給他家送去一份年禮,這不是應當應分麼,要是啥貴重物咱就不說了,咱家燒的木炭,醃的鴨蛋,小二她娘可上心了,挨個挑出來的,個頂個的大,還有小二染的布,我自己熬的糖,都自家東西,又不是外頭買的……
好說歹說,程大人就是不收,咱咋拎過去,就咋拿回來……”
“嘿!這個程老摳,這是不舍得回禮?”田大老爺不愧是知交,一下就透過表麵看本質。
“啊?”閆老二搓洗頭發的動作頓住“不能吧?是這個原因?”
“怎麼不能!”田大老爺吹胡子瞪眼“以前就摳,現在越來越摳!你剛不是還說他家老二總來你家鋪子淘換那再生紙,未必是那程家二小子用的,就是他爹!和你老師我寫信,全用的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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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過去也會帶些。”閆老二忙道。
他去求教,哪好意思拋費人家的東西,都是自己帶得足足的。
“那就是了,你留下的紙給他就夠,再多,可要壓死他了,他那個人和彆人都不一樣,獨著呢,彆人收禮都高興,就他,當是負擔,你帶那麼重的禮過去,哈哈哈!他心裡怕是愁死了,不知道該還你啥,可不就乾脆推出去。”
“我說懷安,為師這塊頭發搓洗得夠久了,真有那般臟汙?”連個地方都不換,一直搓這一個地方。
“哦哦……對不住老師,我正想程大人呢,就給手上的活忘了……”閆老二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田大老爺除了原諒他還能如何,他這學生也是沒啥好挑的了,非要說,就是太好了,他一陣子沒見,就挺……想得慌。
“那既然程大人是覺得禮重了,我再換一份簡單的給送去?”閆老二問道。
“不用,以後你不用管他,凡事問你師娘,你師娘說咋辦就咋辦。”他家老妻知道怎麼治他。
閆老二洗了一遍,衝洗乾淨,又開始從頭洗第二遍。
田大老爺有些難為情,扭捏的問道“咋又洗一遍?”
“這回用的是我家娘子做的洗發水,您聞聞,是不是一股藥味,拿藥材熬的,養頭發,您這白頭發可冒了不少,看看能不能養回來些。”閆老二認認真真給田大老爺按摩著頭皮。
田大老爺眼眶發熱,閉上了眼。
隻覺得心口滿滿當當,堵得他又酸又澀。
閆老二洗好了第二遍,熟練的給頭發打包。
感覺他老師也該泡好了,閆老二不客氣的指揮著,讓田大老爺蹲在桶裡,手把著桶沿。
先擼乾水,再將布巾擰乾,閆老二賣力開搓!
他這張嘴就閒不住。
“老師,我哥提的那民團的事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