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窗外爭先恐後的照射進來,將道士的影子前推,籠罩在他身邊翻過身躺著的蛇妖身上。
手指依舊輕輕捏著長發,蔣霽與半撐著身子的謝意對視著,誰也沒有打破沉默,周圍隻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蔣霽殷紅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那人麵部實在淡漠,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蔣霽自己做的一場夢,他與謝意從來不曾相識相愛過。
叫他想起了第一次來到景湖鎮,偏院木門被推開,黃昏霧雨之中,那人柳葉眸淡淡的,看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謝意。”蔣霽喚他,唇瓣微微顫抖。
“嗯?”謝意應他,明眸輕眨一下。
“你知道我是來殺你的。”蔣霽扯著頭發的指尖微微用力,似乎扯的有些緊了,不過被扯的那人毫無反應。
“知道。”謝意掃了一眼他隨著呼吸起伏得越來越明顯的胸膛,又與他對上了視線。
看吧,自己的一切都被道士看穿看透。
“那為什麼要收留我?”一個深呼吸,蔣霽聲音壓著顫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我想活。”謝意沒有思考,直接應了蔣霽的話。
頭發被扯的實在痛了,他輕輕抬手去救,不過還沒碰到那人大手,頭發就被鬆開了。
頭發被大手緊扯的彎出了一個折角。
“這算是什麼回答?”蔣霽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笑得僵硬。
他覺得麵前的道士太冷靜,太理智。
根本不像他認識的那個謝意。
他朝著道士張開兩臂:“抱我。”
修長的指節扯了一下蔣霽的臉肉,道士緩緩起身坐好,也朝蛇妖伸出手:“你這樣叫我怎麼抱?”
蔣霽翻身就起,撐著謝意的胳膊窩就將他輕輕抱著,叫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讓兩人胸腹緊緊貼著。
謝意的後背和後腰各有一隻大手,似乎想要將他揉進自己血肉裡去。
蔣霽的呼吸起伏又重又快,他將頭埋在謝意胸口,嗅著那讓蛇安心的清甜檀香味兒。
“這算是什麼回答。”蔣霽眼睛熱熱的,他在道士懷裡蹭了蹭,埋進去不動了。
“……”謝意垂下視線,盯著自己懷裡那烏黑卷翹的發頂,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是告訴蔣霽,他們倆是一個必死局,他要在蔣霽動手將要殺掉他的那一刻將蔣霽開膛破肚取出他純淨的半妖心?
還是告訴蔣霽,師兄為了讓自己活命,把蔣霽弄得垂死失憶,讓自己能拖著殘命多活一陣子,不過自己也不知道兩人的結局是什麼?
師兄說自己隻管去做自己想做的。
謝意也隻想在不知道結局之前做自己想做的,因為他了解師兄,師兄不會獨活著,定不會叫他死。
所以師兄也不會讓小蛇死。
但是目前為止,都是自己的猜測,誰能預見自己的生命何時結束呢?
人都是向死而生的罷了。
有時候預見知道的越多,活的就越痛苦,何必去想之後的事呢?過好當下就已經很好了。
“謝意……”懷裡那蛇妖又拱了拱頭,聲音悶悶的,從謝意胸膛震動著傳了上來:“我在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