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後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漸漸照亮了視野中的一切。
荒嶺前方小徑沐浴在這片光輝之中,小徑旁每一根野草都清晰可見,它們為這單調的黃土地增添一抹生機勃勃的翠色。
小棗安閒自在,眼睛半閉著立在小山嶺林中,身旁一人高的草叢被啃得禿了好幾塊兒,隻剩下幾根幸存者高高的立著。
柳葉眼中清淺無波,直直盯著山嶺下那黃土小徑,偶爾長睫上掀,看向更遠的荒嶺山腳前。
守了一夜,昨夜黃土村中無人去那荒嶺,小徑也隻有月光涉足。
這小蛇昨日上了工,又在山嶺一個視野不錯的土坡上陪了他一夜,在黎明將近時睡熟了。
如今側身躺著枕著自己的大腿,身子蜷縮著,乖巧極了。
“阿霽。”謝意用手摸了摸小蛇頭頂軟軟的卷毛,輕聲喚著他,“醒醒。”
“嗯?”蔣霽抬手揉眼帶的手腕上那串兒金剛菩提串兒隨著動作嘩啦響,意識回籠,他倏然起身,“它來了麼?”
“沒有。”道士眼中含笑,抬手替他理了理頭側被壓得上翹的發尾,“餓不餓?”
蔣霽用頭側蹭了一下腦邊的手,搖了搖頭,“它一夜不來,咱們如今如何是好?”
“先將我們小蛇肚子填飽,好麼?”謝意站起身,從小棗馬鞍一側取下一個水袋,遞給跟屁小蛇,“漱漱口。”
謝意又取下一個長長的麻布包,包裡是一張乾淨的白布,白布裡是一個裹成圓餅狀的油紙包。
油紙包被仔細打開,一疊高高的灰黃色的圓餅出現在眼前,旁邊還放了不少切成長條狀的肉脯。
“諾。”謝意將油紙包遞到蔣霽麵前,“昨日出門急,先將就吃些。一會兒那小徑上開了市,咱們再去買些吃的。”
“嗯。”蔣霽將水袋掛回去,伸手拿了一塊兒看起來並不美味的糗餅,聞了一下蹙眉,“這是什麼?”
“糗餅。”謝意叼了一塊兒放在嘴裡,“不知道要在這兒呆多久,就隻帶了些這個和肉脯,能放一些時日。”
“你若吃不下這個,便吃肉脯。”謝意拿起一條長肉脯遞給他,“宿野用之前咱們上山沒吃完的鹿肉做的,你嘗嘗。”
“唔。”蔣霽畢竟是能吃下謝意做的食物的人,他並不挑食,張嘴叼過謝意手中的鹿脯條,配著糗餅吃。
周圍傳來淡淡的青草香氣,蔣霽回頭瞧去,原來是小棗醒了,又開始殘害那些草叢。
“先生。”蔣霽挪著身子,和道士坐近了些,“我過些日子,或許要回一趟玉京宮中。”
“嗯。”謝意聞言偏頭瞧他,“出什麼事了麼?”
“宮中不大太平。”蔣霽不知從何說起,於是簡單交代,“我此次離宮太久,出了幾個不安分的東西。”
“如此。”謝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手中最後一小塊兒糗餅塞入口中,“你自己注意些便是。”
“……”
丹鳳眸半垂,唇角邊還粘著一粒糗餅渣,下唇就不滿意的撅起來了。
“?”柳葉眼將那小蛇動作儘收眼底,麵上露出些笑意,有些不解。
謝意抬手替他抹去嘴角那糗餅渣,溫聲詢問,“怎麼了?”
“……你不擔心我麼。”
蔣霽用手指搓著剩下的小半根鹿脯條,“若是先生要出門,阿霽定是舍不得,也不放心的。”
“難道阿霽要去很久麼?”謝意側頭看他,“趙厘常與我交代你,阿霽如今厲害,我相信阿霽能處理的很好。”
蔣霽避開他的視線,將眸光壓得很低。
他有些失望,他以為道士對自己會和自己對道士一樣,舍不得離開對方,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對方黏在一起。
手臂被那雙修長手指輕輕握住,掌心溫度透過衣物傳到手臂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