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於寂空。
或許是走的太久,腳步愈發沉重,那小徑卻怎麼也走不到儘頭。
“公子,奴家好疼”
懷中美人嬌喚一聲,那村民循聲低頭看去
慘白麵上布滿猙獰紅血絲,渾濁眼球從眼眶中突出大半,脖頸上有一條極粗青紫勒痕,幾乎將那細長脖頸勒斷。
長發黏膩,緊緊貼在那怪異頭顱上,頭顱無力垂落在村民手臂,隨著他的動作幾乎搖搖欲墜。
村民瞳孔猛地一縮,身子一軟,閉眼重重朝後倒去。
月光下,彎刀銀刃抵在那顆黏濕頭顱後方,刀身布滿詭異紋路,泛著暗紅光芒。
“道士?”
那女鬼趴在昏倒的男子身上,還沒來得及吸入一口陽氣,就被身後靈力壓製得動彈不得。
“道士。”
白衣男子手持彎刀,頷首回應著她,聲音清冽。
“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鬼回頭看他,“好一個道士。善惡不分,助桀為惡,人麵獸心,我呸。”
“如此臭名昭著?”
道士將刀彆在腰後,走到昏迷男子身旁蹲下,長指探了一下他的頸側。
“你想要個什麼樣的死法?”
柳葉眼彎彎的,扭頭看向那不太美觀的女鬼,禮貌開口問道。
“……”
那女鬼並未回應,隻是用那渾濁眼珠死死盯著道士。
“你有何怨?”白衣道士覺得有趣,挪動身子,將小臂撐在自己膝蓋上,麵向她,
“不好好投胎轉世,反而來這兒害人。”
“怨?”那女鬼嗓音忽地變得尖銳刺耳:“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隻怨我手無縛雞之力,不能將那人頭畜鳴的狗官千刀萬剮,為自己報仇雪恨。”
“為何殺人?”
“為何殺人。”
女鬼像是聽到謝意給他講了一個笑話,咧大嘴笑,唇角皮膚撕裂開,裂口也是毫無血色的白肉。
“你去問問那村正吧。”女鬼輕笑一聲,撐著身子站起,低頭看向蹲在自己麵前的道士,
“你幫我問問那村正,為何玷汙我,為何要殺我,為何將我埋在那荒嶺,為何要請道士做法,叫我大仇不得報!”
最後一句幾乎是尖叫著吼出,叫謝意耳膜都痛了一下。
“如此。”謝意揉了揉耳朵,也站起身,“那兩個采藥村民?”
“都怪你,都怪你!”
又是嘯叫聲。
謝意後退幾步,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昏睡的男子,替他心疼了一下耳朵。
“明明就差他了。”
紅黑色的鬼氣從她身上四溢而出,那女鬼四肢詭異的扭曲,開裂的皮膚隨著說話動作不斷裂合。
“明明就差他,我就可以殺了那村正!”
一個獰笑,女鬼歪頭掄動右臂,紅黑鬼氣幾乎榨乾了周圍空氣,將道士與地上昏睡男子籠罩在其中。
噅兒~
就在那紅黑鬼氣漸漸朝中融合即將封閉的一瞬,一聲馬鳴從遠處傳來。
砰!
黑影尖如利刃,迅疾如電,毫不費力將那紅黑鬼氣擊破。
鬼氣四散,視野漸漸清晰。
一絳紅身影騎著一匹棗紅大馬疾馳而來,在離他們不遠處停下,居高臨下直勾勾的盯著小徑上站著的一人一鬼。
那毒蛇一般的丹鳳眸帶著寒意,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暴戾之色。
“你瞧瞧。”白衣道士蹙眉,負手扭頭朝身邊那還沒反應過來的女鬼說,“都怪你!”
女鬼:不兒?
“你是打不過她?”高頭大馬上那卷毛發話了,“還是說你就是想與她同入那鬼界之中?”
“我瞧瞧,我瞧瞧。”
白衣道士上前幾步,繞著那棗紅大馬走了一圈,嘖嘖稱讚,“這是哪兒來的玉樹臨風少年郎。”
小棗被周圍鬼氣影響,又被身上那位妖氣壓得緊,不安的一直想要扭頭回身,卻被扯著韁繩,被迫留在原地。
錚!
隻見那柄閃爍著寒光的彎刀從半空中急速落下,直直地深插地麵之中。
刹那間,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