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睜開眼後人就昏昏沉沉的,花了兩分鐘,才把自己的世界線重新接續上。回到現實當中後,各種不如意紛繁襲來,讓他難以麵對,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躲回到夢中。
一番內心掙紮之後,他才如行屍走肉般再次來到電台外的快餐店,因為他實在不知道乾些什麼好,來這裡總比在家裡做困獸強。
況且文慧做出分居的決定,實在太突然,他心裡並不是沒有懷疑,也多有猜測,當中的原因他必須要搞清楚。以他對文慧的了解,他總覺得文慧話裡話外有未儘之言,她一向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想法,是什麼讓她欲言又止?內中藏有什麼蹊蹺,隻有從她身上才會找出答案。
他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情況就這樣惡化下去,他能做的就是繼續跟蹤,找出症結,或許才有轉機。
接下來的幾天,他除了透過快餐店的窗戶,看著文慧上班下班,無聊地旁觀日升日落,並沒有再多的收獲。
他像電視上的偵探一樣,把文慧每天上下班的情形,中途出外回來,和什麼人接觸說話都用手機拍下來,然後分析這些照片,籍此來打發時間。
也談不上分析出什麼來,其實他看得最多的還是文慧的影像,各種角度,穿著各種衣服,越看越覺得漂亮性感,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有讓他再度迷戀上的荒謬感覺。
腦子裡也不安分,總是不由自主回憶起和文慧的床第之歡,從第一次回放到最近一次,讓他在長時間裡被這些邪念主宰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長期的獨處,使他的神智越見恍惚,想象、幻覺、回憶交織在一起,磨折得他形容頹廢。衣服多日沒換,很久沒有洗澡,胡子拉碴亂長,眼睛熬得通紅,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氣味也不好聞,於是在他附近隔了幾張桌子才有人敢坐。
他也約摸覺察出自己狀態的不妥當,但他就這樣堅決地與現實杠上。他性格裡的抗打擊能力不容小覷,靠著這份強硬,他才會從不名一文的輟學中學生,獨自一人打拚到今天。而且在將要踏上巔峰之際,被打落泥塵,仍能頑強活下來,還數度試圖東山再起,可見其生命力之強大。
到了周四這天,他終於有了發現。
文慧像往常一樣下班,在電台大門前站了一會兒,沒多久,一輛棕色進口豪華轎車停在她身前。
文慧熟絡地上了副駕駛座,由於角度和光線的關係,隔著車窗望進去,開車的人長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時來新用手機猛拍了幾張照片,事後去細看也是看不出來。
這事不同尋常,他有這種直覺。隻可惜棕色轎車很快開走,沒有留給他更多機會。
第二天,同樣是這輛車,送文慧來上班,將她在電台門口放下,再度開走了。時來新立刻發現,文慧身上的衣服和昨天一樣,沒有換過,隻在外麵加了件薄外套。
文慧在外過夜了。時來新熟悉她的生活習慣,她每天都會穿著不同的衣服,成為公眾人物後就這樣,除非實在不方便更換。
過夜這個詞是個多義詞,但絕大部分的應用場景都隻有一個,時來新的心被揪了起來。
不妙的聯想迫使他馬上行動起來,雖然開車的人是誰不得而知,但車牌他是記下來的。
“小任,幫我查個車的車主,4b306……知道知道,這違規,就一次,這事挺重要,隻能麻煩你這一回,友情後補,謝了……”
保險公司的小任認識多年了,過去公司的車險就找他辦的,關係一直不錯,算是攢下了香火情,這次也沒推搪事情就給辦了。
車登記在一家“創世紀投資有限公司”名下,時來新查了工商注冊登記,法人是周軍。
周軍這個人他認識,過去在商務應酬中是見過的,可周軍是個胖子還光頭,特征很明顯,和棕色轎車裡開車那人對不上號。興許是他公司裡的人?
看來在電台門口蹲點的意義已經不大,要想有更進一步的收獲,就需要換個地方了。
新的觀察點他圈定在文慧現在的住處,也就是嶽父嶽母的家。
那房子在建業區的一個小區裡,地方他當然非常熟悉。離文慧家住宅樓不遠有一處小型綠化帶,裡麵布置了一些簡單粗劣的健身設施,還有幾個用水泥澆築的圓墩,來的人不多,平常隻見到三兩個老頭老太太們在逛蕩。
時來新換上運動衣戴上帽子,遮住近一半的臉,裝作在健身和休息小坐的樣子,也不會引來多少注意。
從這裡可以觀察到文慧家樓下進樓道的石階,是進出大樓的必經之路。
有兩個時段是很重要的,一是早上七點半到八點半,另一個是下午的五點半以後,時來新必須要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