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新把觀察的位置轉移到了大廈的外部,距離大概一百五十米的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在另一幢大廈的底層,這裡角度很好,正對著輝宏大廈地下停車場的出口,也能從側麵看到大堂主出入口。
他從網上訂的望遠鏡也到貨了,正好派上用場。
這是一項相當艱巨的監視任務,需要顧及的場地很大,人流量更是可觀,就憑他的一雙眼睛實在看不過來,與電台外那次蹲守相比,難度差彆很大。
沒辦法,他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他把在大堂裡拍下來的公司銘牌細細查找了一番,發現輝宏大廈裡並沒有那家“創世紀投資有限公司”,工商注冊的地址在另一個地方,這有點奇怪,公司不在這,車卻跑到這裡來了。
就在他進行觀察的第二天,那輛棕色豪華轎車又出現過一次,表明這輛車的常駐地的確是輝宏大廈。在這輛車開車窗刷卡時,雖然時間很短,他透過望遠鏡還是看清了開車人的樣貌,三十來歲,長得粗粗壯壯,身上穿著廉價古板的西裝像工作服多一點,應該是個司機,看來正主不是他。
隔過一天,時來新再看到一次,這車出現的時間很不規律。
除此之外他還看見了洛雯,這既是意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查過現在領航科技的管理架構,知道洛雯在公司裡仍是管理職位,能夠見到她也正常。
但時來新覺得很不合理,並不是說洛雯的能力欠缺勝任不了,他關注的重點在於關風居然還可以容她留下來。
關風這人可是睚眥必報的。
洛雯的美麗已經完全盛放,身穿一套樸素的職業套裙也照樣成為整個大堂注目的焦點。
時來新不由從望遠鏡裡仔細打量她,對於她,他太熟悉了,好些年的朝夕相對,了解的程度幾乎不亞於文慧。她比以前略豐盈了一些,在她亮眼的外表下,時來新卻發現了一絲憔悴,不經意地從她眉宇間透露出來。
她穿過大堂,不疾不徐,似乎已經習慣了四處襲來的目光,表現得很從容,隻是在邁出步子的時候,一條腿稍稍顯得有些瘸,細心的人才能發現,旁人隻會覺得這樣走路更有風韻而已。
對她時來新心裡是有歉疚的,也許她曾經對他存有一些期盼,希望他能夠從關風手裡把她帶走,而他卻完全沒有給她機會,想起臨彆之際自己的表現,是有些太過薄情了。
她應該還和關風在一起,不過兩人沒有結婚。
時來新在咖啡店裡一連蹲守了五天,那輛棕色豪華轎車總共出現過三次,都沒有能夠見到正主,除了上次看見那位司機,其它時候都是一閃而過,完全沒有給他機會。
這天他還在咖啡店裡,突然接到文慧的電話,約他晚上見麵。放下電話後,他感到有些不安,文慧要跟他說什麼?她讓大家好好想想,她想好了嗎?或者她之前就已經有了答案,那時來新自己呢,他腦袋裡仍是一團漿糊,憋不出想法來。與文慧關係的究竟,這個家將來何去何從,他沒有頭緒。
一句話,現狀雖然已經不怎麼樣,即便如此他想維持住也做不到。
他在輝宏大廈外麵磨蹭到傍晚,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就準備離開,但就在這個時候,那輛棕色豪華轎車突然出現,在眼前一陣風般掠過,他隻能遠遠看著車屁股消失在視線範圍。
盯了這許久,還是一點進展沒有,時來新不禁感到有點沮喪。
他邊走邊把今天剩下的乾麵包吃掉,再次擠上公交,還轉了趟車,來到漢昌街一處不算太熱鬨的商業樓宇,遠遠就可以看到這邊的招牌,“昔日重來咖啡語茶”。
店內營業麵積很大,客人也不多,這個時間隻稀稀落落坐了幾桌。文慧已經來了,她找了個不太顯眼的位置,有個陳列架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正一個人喝著茶。
今天她穿得與往常略有區彆,小西服加長褲套裝,黑色圓領襯裡,把身上大部分的曲線都遮住,有些保守,過於正式了一點。
“來了,坐吧。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沒代你點,服務員請過來下。”
真不知道我習慣喝什麼嗎?時來新不由腹誹一句,文慧似乎在刻意保持距離。
時來新沉默著,隻向服務員點了下頭,示意她放下餐牌,卻沒有要碰的意思。
“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見麵,給了我一個難得的、冷靜下來考慮事情的機會,把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好好理理。你遇到困難了,我很想幫助你,我也儘了力。從領航出來,你搞外賣聯盟,我支持你,到處找關係,家裡的積蓄都壓上去,我毫無怨言。聯盟倒了不久,你又成立顫音社交,這次要把房子給賣了,還要向外麵借錢,我,我雖然不同意,還是咬著牙把房產證給了你。”
說到這文慧有些激動,捋了下耳邊的長發,這小動作他很熟悉依舊有動人的感覺,時來新把目光躲到茶壺上。
“爸媽問我好多次,問你將來的打算,怕你還去折騰,想讓你老老實實找份工作。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吧,你都呆在家裡不出去,我沒少勸你,你都悶著,沒聽進去。我很擔心,我很不願意,怕你就這麼荒廢了,私下裡想,還真巴不得你去折騰,這樣至少還能發光發熱,不像現在窩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