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心中有些奇異的感覺,她總覺得今日此行可能超過她的預計。
具體是哪一方麵,她不能確定,不過她的預感一向靈敏。
兩人保持著一前一後,攤主在前,盛紅衣在後。
盛紅衣沒看到的是攤主的表情。
攤主的眉頭是皺著的,眼眸深處少了剛剛的古井無波,反倒是多了深思。
它心中還在估量著盛紅衣。
她為何如此的大膽,必定有所依仗。
盛紅衣自然有依仗,所有的依仗皆來源於她自己。
她的本事就是她的依仗。
而她願意同攤主冒險,僅僅兩個原因。
一則是因為她對這件事的奇怪直覺,另則,就是攤主給她的熟悉感。
這些,都使得她起了好奇之心。
還有,她不傻,攤主既然主動與她提起這一茬,要麼,是想要引她到僻靜之地,對她不利,要麼就是想同她說什麼事兒,或許有所求?
她不認識攤主,攤主對她也沒有殺氣,至少她沒察覺到。
應該,大概率是後者。
攤主,想同她說什麼呢?
還以符紙為餌料?
它能暴露有符紙這事兒,其實,在盛紅衣看來,誠意已經很足了。
畢竟,符紙實在太紮眼了,異人域除了巫族會大量用到這些,還真沒什麼人用。
兩人一道走,越走,盛紅衣腳下略緩,已經覺出了不同之處。
這地兒有點意思。
轉角之間,其實已是彆有洞天的另一番天地。
哪怕,看起來,就是尋常的攤位和客人在其中穿梭。
可,空間交雜的輕微錯落感以及氣場的差彆,都清晰的告訴盛紅衣是怎麼回事。
分明就是空間符,而已。
攤主也在用眼角餘光觀察盛紅衣,越是觀察,心越沉。
她行走之間,步伐穩健,連鬥篷因為走動飄動的頻率幾乎都是一致的。
她為何如此淡定?是假裝的,還是真就那麼泰然自若?
難道她不覺得這地坊如同迷宮,且大的離譜嗎?
黑蓮,怎麼會是這樣的?!
對,它知道她是黑蓮。
從她進來之時,留下神識印記開始,它便知道了。
據說,巫族有秘語留下異人域隻有一個黑蓮。
既然是獨一無二,隻要那神識印記是黑蓮的模樣,那就是她了。
令人意外的是,它們還沒有伺機去找她,她反倒是自己出現在了地坊,甚至坐到了它的麵前。
對於攤主而言,它本就想試探一番黑蓮,可而今看她一副山崩地裂卻巋然不動的模樣,它心中反而有些遲疑了。
如此之人,真的能為它們所用麼?
它們真的可以達成合作,而不會被她反噬麼?
黑蓮若是太過厲害,它們拿什麼製衡她?
白蓮麼?
可白蓮去了哪裡?她也是行蹤成迷。
攤主心裡越想越是打鼓,麵巾下的臉色也越發的凝重和忐忑。
良久,眼看著越來越近了,它一咬牙,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都到這地步了,想這麼多有什麼用!
且看且行唄。
有一點能肯定的是,黑蓮在雙頭蓮族地位堪憂,她沒有退路。
而且,她該是知道雙頭蓮族對她的打算,所以才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這點上看,它和黑蓮處境類似,該是天然的盟友。
而今,它好奇的是,巫族為何篤定,黑蓮一定能同它們站在一邊。
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可,巫族既然重視黑蓮,可為何又不出現,隻派了猿族人來……
攤主心裡升起了憂思,它總覺得今天的一切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盛紅衣瞥了瞥攤主的背影。
怎麼越走,這人似乎氣息越是沉鬱,它在發愁什麼?
又是一個轉角,盛紅衣眼中精光一閃,應該是到了。
這裡,跟之前的轉角不同,其餘的轉角過後,同轉角前的裝飾布置沒什麼兩樣。
而這裡,隻有一間小屋。
茅屋一間,窗明幾淨。
透過半支著的窗子,能看到其中坐著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有符紙的“攤主”?
是誰呢?
猿族麼?
還是……
沒等她再往下臆測,裡麵的人似感覺到外麵情況,它已經站起身,轉過頭,打開了門。
它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和煦的笑,看著盛紅衣
“這位客人,請進。”
盛紅衣卻是停下了腳步,這人身上,什麼氣息都沒有外泄。
難道是個高人?還是身上帶了什麼遮蔽氣息的寶貝?
是麵對她如此,還是麵對其他人,它都如此?
一串問題密集的流過她的腦子。
她轉向攤主
“你不介紹一下麼?”
攤主站在盛紅衣不遠處
“這位的手中有符紙,客人不是要符紙?”
盛紅衣微微一笑
“是這樣沒錯,但這裡無其他人,我覺得天光甚好,便在這院子裡說一說無妨。”
那茅草屋,誰知道是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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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這話,聽起來輕鬆愜意,帶著笑意,不過鬥篷之下,她眼神如鋒,已是十二萬分的警戒。
來的路上,她早便記下了兩人的走位。
如此,萬不得已之下,逃離這些個空間符,她有把握,甚至若是運用的好,反坑對方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端看,麵前兩人的誠意了。
那人臉上笑意不變,似乎特彆的隨和熱情
“那也成,麒南,你能給我們備些茶水嗎?”
麒南?!
石破天驚!
盛紅衣如撥雲見日。
麒南!
所以,這一雙熟悉的眼睛是麒南的!
也是。
難怪她覺得熟悉。
隻因為這一雙眼睛確實像,可眼神卻不像。
荒原大陸的麒南,掌控著麒麟一族。
那一人獨大的權威和意氣風發,表現在他的每一絲的毛孔之中。
更何況眼睛。
那雙眼睛,再如何收斂,都是攝人心魄的。
現在的麒南,就不同了。
冷漠、沉鬱、遊離、內斂……
盛紅衣眨眨眼,再如何的大膽,再如何的思慮周全,她也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麒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