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記載左相的私兵的屯兵圖!
陛下在查左相私兵?
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陛下饒命,”永寧侯匍匐在地,聲音顫抖,“陛下饒命啊!”
“你在兵部幾年,都做了些什麼?”景帝怒而威,沉聲問他,“你對得起老侯爺?對得起朕對你永寧侯府的信任嗎?”
“臣,臣……”終是選錯了人,鄒義博趴在地上,發不出聲。
“你來給朕說說,”景帝讓他抬起頭,“是誰,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鄒義博抬起頭,對上那渾濁的眼。
他第一次覺察駭人的恐懼,這是發自心底的懼怕。
他太怕這個高高在上的人。
鄒義博突然意識到,他不是他,他也不屬於他。
他永寧侯,是陛下的永寧侯!
他永寧侯的命,他永寧侯府闔族上下的命,都是陛下的命!
“臣是被左相相逼啊。”永寧侯隻道。
“你懼的是左相,而不是朕?”
永寧侯大腦一空,知此事再無回圜,他咽了口水,跪拜在地。
終從袖袋裡拿出兩本簿冊,舉過頭頂“臣罪該萬死,隻求陛下念在父親保衛家國的情分,留承白一命。”
孟大監上前,取了永寧侯手中簿冊,呈給景帝。
景帝一一翻看,裡麵詳細記載了,兵部征兵統計時的疏漏,和他這些年給左相的賄賂。
賄賂數額之大,幾乎是整個永寧侯的所有禦賜產業。景帝看過搖了頭,歎道
“老侯爺當年和朕說,他望你和他一樣保家衛國,而你母親怕你早亡,執意留你在盛京。可到頭來,都沒留下。”
永寧侯心中咯噔一下。
此前,他失了錢財,可今日他的命,恐怕也要到此了。
“謝主隆恩,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母親曾希望永寧侯能得陛下賞識,和那些重臣一樣出入禦書房。
如今,他真的進了禦書房。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永寧侯跪地,久久不起。
左相被急召入宮。
他右眼一直跳個不停,於是出門時撕了米粒大的紙箋,貼在眼皮上。
到了禦書房外,才揭了下來。
禦書房中,景帝端坐在上。
左相上前,拂袖躬身,“臣,魏興為參見陛下。”
“魏興為。”景帝冷眼看他,看這個多年前才華橫溢的青年才俊,如今也生了滿腹算計。
過往他算計同僚,算計下屬。
如今他的心更大了,算計自己,算計自己的天下!
“臣在。”
“盛京府尹顧春之事,你可知曉了?”
“臣也是剛剛知曉,這顧冬竟如此膽大妄為,臣也被他蒙在了鼓裡。”左相稟道。
“蒙在鼓裡的,不是朕嗎?”
景帝看他不動聲色,再次歎他是真的變了。
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可信,可托的左相了,而自己卻遲遲不肯承認。
若不是太子相逼。
眼下這一刻的對峙,許是景帝永遠不想麵對的。
“是臣無能,讓這般惡人蒙蔽了陛下,請陛下治罪於臣。”
“朕,”景帝徐徐道,“確實應治你的罪。”
“是臣疏忽,臣自請一年俸祿。”左相自薦責罰。
“一年俸祿?”景帝笑,“恐怕永寧侯府賄賂你的,就不止一年俸祿了吧?這點錢財,對你左相來說,算得了什麼呢?”
左相微怔,隨即道“陛下所言,臣並不知曉。恐是有人誣陷臣,還請陛下查明事實,還臣清白。”
“清白!”景帝怒了,順手抄起鎮紙,砸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