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眾多士人名流齊聚祁縣,是因為祁府老爺子祁修遠七十大壽。
祁修遠,戊戌年永康帝二甲進士出身。
曆任翰林院編修,禮部員外郎、國子監司業等職。
可謂是士林中的清流顯貴。
自從新帝繼位之後,其直言上書,彈劾次輔楊必成結黨營私,族中子弟圈占農田,豢養家奴等罪。
那楊必成曾任東宮侍讀,又與秉筆大太監恩泰交好,哪裡是他能扳得倒的?
若不是新帝顧念祁修遠乃三朝元老,清貴顯流,再加上內閣首輔為他求情,恐怕就不是革職為民,永不錄用這麼簡單了。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回到家鄉之後,在汴州府城東郊,置產彆墅,不問世事,教導子孫,怡然自樂。
閒暇,與好友遊山玩水,畫舫青樓尋歡作樂,倒也逍遙自在。
而今,老爺子七十壽辰,便回到祁城祖籍慶祝,引得八方名流雅士,薈聚於此。
趙麟一行人,來到祁府大門前。
王大石、張雲二人直接被那氣派的府邸門樓震住了。
兩個大石獅子,威武霸氣坐在大門兩側。
朱紅漆大門敞開著,兩側十餘個穿著新衣的奴仆,正滿臉笑意恭迎著賓客。
進出之人,皆是錦衣華服,或富貴人家,或名流雅士,或官員府吏。
可謂是門庭若市,往來無白丁。
趙麟頭戴四方平定巾,一身淡藍色的棉布士子服,在這裡顯得格外的寒酸。
展白、王大石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的窘迫。
這是他們作為扈從的失誤。
“公子,要不我去給你置辦一套華服去,現在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展白又看了一眼那些來往之人的衣著,忙低聲建言道。
誰知,趙麟卻是淡然一笑,伸展雙臂,轉了一圈,笑道“這身衣服挺好的,乾淨,清爽素雅,很是合身,為何要去再買一套?”
“再者,祁老先生品行高潔,又豈是那隻重衣衫不重人的庸俗之輩?”
他剛說完,就聽到一聲爽朗的笑聲。
“哈哈,兄台所言極是,咱們英雄所見略同,我大周才立國一百二十餘年。上至皇親貴胄,下至販夫走卒,無不以錦繡華服為美,實乃是令人痛心疾首。”
趙麟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長相普通,身材高大的青年,衣著灰色士子服,頭戴木質發簪,隻綁了一個束帶,竟比他的裝束還要寒酸三分。
不過其昂首闊步,顧盼生輝,眉宇間洋溢著強大的自信。
趙麟暗自鬆了口氣,終於有個和他一樣寒酸的了,其實他剛才也隻是強作鎮定而已。
若大家都是錦衣華服,隻有他一個衣著寒酸的話,他看似不拘小節,但人言可畏,眾人定會說他是為了標新立異,強出風頭。
因為在大家眼中,你是名震汴州的文曲星,一幅書畫就價值二十兩。
還穿著一身寒酸的士子服,這不是故意標榜、抬高自我嗎?
好在現在終於有人比他穿著還要寒酸了,如此一來,就能幫他分擔一部分的火力了。
正當趙麟想要上前結識一番時,卻見那人神色倨傲,沒有一點想要與他結識的意思。
眼睛像長在額頭上一般,直接從他麵前走過去了。
這下趙麟懵了。
這貨莫不是有毛病?
剛才還自誇與他英雄所見略同,本以為兩人能結識一下,一起進去。
誰知,這廝卻是眼也不抬,神色倨傲的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什麼人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