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壺,無論是趙麟還是原主的記憶,都對這項高雅的禮儀有過了解。
但要說起具體操作,卻是懵懂。
前世、今生都未曾接觸過。
正如馬秀才說的那般,這項禮儀活動,自春秋戰國流傳至今,已有兩千年的曆史。
在士大夫們的宴會上,此項禮儀十分盛行,久經不衰。
可也僅限出身望族的士子階層。
寒門、貧寒士子,為了讀書,一兩銀子恨不得掰成兩半使用,誰有那個閒情逸致去玩投壺?
按理說,要參與這樣的禮儀活動,定會讓趙麟膽戰心驚,麵露窘色。
可他非但沒有一絲的畏懼退縮,反而露出了一副躍躍欲的興奮神色。
這可嚇壞了一旁的蔡舉人。
這小子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投壺的玩法?
投壺,可不僅僅是禮儀,它還是蘊含競技性質的娛樂。
換句話說,參與者是要有彩頭的。
如此才能激發競技者的勝負欲,同時活躍宴會的氣氛。
參與這樣禮儀的人,非富即貴,彩頭可想而知。
看著布置場地的祁家奴仆,方舉人皺了皺眉,好心提醒道“趙小友,一會若他們邀請你的時候,我建議你以身體不適拒絕。”
趙麟兩世為人,終究還是帶著一些少年心性“那豈不是很丟臉?”
一旁的蔡舉人,敲了一下他的頭“丟臉總比丟人強。”
趙麟滿臉黑線“丟臉和丟人沒什麼區彆吧?”
馬秀才微微一歎,直言不諱道“你蔡師的意思丟了臉,一會你在酒桌上,還有機會以‘飛花令’的方式找回臉麵,丟人的話,就會傳遍汴州。”
聽到這番話,趙麟忍不住感慨,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這古代的文人騷客,一個個都是老陰比,一個比一個會玩心眼子。
蔡、方二人的意思很明了你不是前些時日摔下馬了嗎?就以手上傷勢未恢複為由,婉拒了即可。
反正趙麟前些時日摔下馬的事,人儘皆知。
就算有人質疑,也總不能找大夫來驗證吧?
不參與此事,最多會被非議兩句,丟個臉麵。
若是參加,想必那些小陰比有更多的陰招,定會讓你難堪丟人,並且把此事當作攻訐你的手段,傳遍整個中原地區。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後,趙麟明白了蔡師的良苦用心。
與此同時,祁家少主也令人布置好了場地,同時找了楊毅楊參議作為主持者,縣尊大人則是裁判官。
如此的陣容,不可謂不大。
按照規則,在場所有人都可以參與。
不過投壺卻有著約定成俗的潛規則。
參與者需要以下三個身份,具備其一即可。
一是貴賓;二是有名望者;三是眾望所歸之人。
若非這三者的話,參與主人宴會投壺,反而會被恥笑。
在場大部分士子名流,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除非主人家真心實意的邀請,否則絕對不會主動參與。
今日是祁老爺子的壽宴,祁家少主則是代替乃父進行邀請。
作為流傳至今的高雅禮儀,它是有一定的程序的。
比如祁家少主居東而立,麵相眾賓客。
雙方先進行鞠躬,然後祁家少主向眾人發出邀請。
說他準備了一尊銅壺,一捆執箭,大家一起玩投壺好不好?
按照流傳下的規矩,眾賓客要進行三次推辭的。
哎呀,您已經準備好了這麼排場的宴席,怎能還讓您受累陪我們投壺呢?
然後主人再說無妨,無妨,大家儘情參與即可,千萬不要推辭。
如此兩次三番,眾賓客還要裝出一副恭敬不如從命的樣子,接受主人的邀請。
自此,投壺禮儀才算結束。
當然,大部分人都是圍觀看熱鬨的。
真正能參與的人,無不是地位,名氣,德行極高之人。
接下來,趙麟就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祁家少主故作姿態,一個個進行邀請,意思是不會厚此薄彼。
但在場之人大部分人都是老狐狸,誰也不會真的當真。
與祁家少主客套一番後,大部分都婉拒了邀約。
很快,參與投壺的賓客,就確定了下來。
作為此次禮儀的主人,祁家少主那是必定是參加的。
教諭大人當仁不讓,代替縣尊大人參與了此次投壺。
“汴州四秀”之一的李凡,無論是名氣,還是才情,也是當之無愧。
還有一個粉紅衣的公子哥張韜,其父是通縣典史,祖父曾是歸德府的知府,如今致仕重病在家,有這樣的家世背景,當然也是有資格參與的。
其他幾個也都是差不多的權貴。
唯一令趙麟意外的是,方舉人竟也被盛情邀請了。
馬秀才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