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峰上風景依舊,竹葉蕭蕭。
入凡前,還未等薑雲逸暫且享受安逸的生活,反倒開始頭疼起來。
他知道陸凝霜不對勁,畢竟從小就性情淡薄,麵無表情,道行高深且不露痕跡,一心向道而深不可測,哪怕青璿師父刻意窺探,也時常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事到如今,薑雲逸已知她是魔神,撲朔迷離的身世與冷漠的性格才得以解開,但明明無情無欲,陸凝霜卻還扭曲了自己思緒,卻讓他感到一陣顫栗。
不對勁,更加的不對勁!占有欲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得離譜!
院內寂靜,桌旁佳肴飄香四溢,一男一女麵對麵坐著牽手,相互牽製對方。
“夫君在想什麼?”
在陸凝霜慷慨說完‘就算夫君想殺我也沒關係’後,依舊淡然處之。
“嗬嗬,我在想怎麼殺你。”薑雲逸強裝鎮定,揶揄回答。
“哦,那夫君可要努力。”
她說話的語氣和姿態,完全像是在談論吃飯喝水一般,平靜至極,玄衣素裳,深邃的眼眸投來,靜靜閃動。
陸凝霜越發如此,就越讓薑雲逸覺得自己已經永墜魔道。
就連在溫馨的竹屋內,薑雲逸都有種身處斷魂宮之覺。
陸凝霜的鼓勵,讓他頓時語塞。
嘗試試想了一番,要是自己真出手,怕是連陸凝霜的一根頭發都摸不到,斬不斷,何必自取其辱?
哪怕晉升元嬰境,怕也是不敵。
許久,薑雲逸才說了一句“百年前你不懂我,現在反倒是我不懂你。”
“我很好懂,夫君用心感受即可。”
“分明是以前才好懂,你以前可沒有這些嗯,多餘的想法。”
以前的陸凝霜多純真,現在的陸凝霜就有多難懂,好端端的非要讓自己斬妖除魔的觀念,移到她的身上。
這時,陸凝霜悠悠回了句
“若不改變,怎能奪回夫君?又怎能在往後與夫君相守?”
薑雲逸聽得一愣。
相守?
如果是以前,恐怕薑雲逸不會多想,但現在的情況,讓人不得不懷疑起來。
他稍微想了想,頓時麵色一沉,肅聲回話道“陸凝霜,彆跟我說你認為的相守,是想讓我殺你,你也能名正言順的殺我,然後我們就能”
‘一起入棺!?’
最後一句薑雲逸不敢說出來,總算明白哪兒不對勁的地方。
離譜且真實。
他也隱約發覺到,陸凝霜正以誘導的方式,一步步引導自己走向設置好的終點,更彆說當下扭曲觀念,非黑即白。
無論好壞,使得薑雲逸心心念念隻有她,而非首要是其他人。
麵對他的話,陸凝霜繼續交織著他的手,感受那溫熱的溫度,回道“夫君想多,世事如棋局局新,哪能如此簡單。隻是夫君心係於天下,而我心係於夫君,便想讓夫君僅心係於我而已。”
不等薑雲逸陷入思索,陸凝霜又開口“先用膳,涼了不好。”
她說話平淡,話語輕飄似隨風而來,又似吹一吹就會消散至天地間。
講了半天,陸凝霜也是反應過來熱騰騰的飯菜還未被薑雲逸享用,怕冷了後不好吃,連忙拿碗盛飯。
薑雲逸終於是能夠動筷,漸漸的從陸凝霜剛才的話語中回憶過來,抬頭看了眼陸凝霜,心中有股莫名感覺,陸凝霜的占有欲,究其根源還是由自己引起
畢竟,他以前也挺喜歡占有陸凝霜的。
直到兩碗飯皆空,用膳時間也比尋常用了更長時間,吃到困的薑雲逸,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
吃的太撐,又加上困意緣故,薑雲逸坐在位置上仰頭望天,麵無表情,像是陷入某種癡傻狀態,看起來呆呆的。
陸凝霜依舊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樣子,像極了千萬載寒潭底部的冰晶,唯獨陪伴薑雲逸用膳的期間裡,才願釋放一抹柔情,但也始終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她時常是將目光投向薑雲逸,自己僅是偶爾才動動筷子。
她在看,看他麵龐,看他眼睛,甚至是看他神情每一絲細微變化,看他在自己目光下的尷尬,看他在自己注視下的緊張,也看他在自己注視下的無奈——
落到在陸凝霜眼中,得到細致入微的觀察和品味,眉目都柔和幾分。
膳後,雲淡風輕近午天。
陸凝霜勤快的收拾殘局,薑雲逸也勤快的走到搖椅前,躺倒而下,搖椅上還放著一個備用軟枕,幽香明顯是陸凝霜的,薑雲逸也就順手抱在懷裡。
飯後犯困,不用自己幫忙,那他就繼續偷懶好了。
此時的薑雲逸,已經將一切煩惱都拋之腦後,不再頭疼,失去的安逸重新回到他身邊,愜意且安靜。
頭疼因陸凝霜而來,又因她而遠去,這或許就叫做宿命。
水聲晃蕩。
灶房內,正在處理鍋碗瓢盆的陸凝霜,看向慵懶的薑雲逸,有心詢問
“夫君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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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
“連我也不想?”
“哪有人會時時刻刻去想一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
“這裡有一位。”
她像是故意的,每一字,每一語都是說給薑雲逸聽。
同時也更好解釋,為什麼要扭曲薑雲逸的觀念,因為想要他時時刻刻念著自己,魔也好,惡也罷,是她就行。
薑雲逸在搖椅上側目看向灶前洗碗的她,白淨漂亮,與自己對視。
他緊攥軟枕得更加用力,就差沒用來隔絕視線。
相望好一會,最後薑雲逸才翻身背對著她,抿嘴開口
“這裡,也有一位,你滿意了吧?”
“嗯,很滿意。”
“”
“飯後甜點,夫君可還要?”
“要的。”
薑雲逸已經習慣,用膳後都有美味的甜點享用,哪怕吃得再撐,他也能繼續裝進肚子裡,還不占位置。
陸凝霜找了一番,發現沒有什麼,該吃的都已經被薑雲逸吃完,倒是有幾個大概巴掌大,四指寬的紅薯。
“紅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