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花房。
夏天快來了,空置了很久的花盆在不久的將來都可以添上一抹亮色。
李景熙卷起大夾克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將發了根的蓮藕放進花盆裡,她撥弄了幾下河泥蓋住蓮藕,端過水盆,加上合適的水。
傅正卿倚在萬年青後麵,姿勢看起來很鬆散,但脊背卻是挺直的,如果不是他偶爾扇動的眼睫,彆人會以為他正在入定冥想。
這小傻子,怎麼說呢,還挺可愛的。
一閃而過的意識,讓他的身子不由得僵了僵。
安碩擔心的事情,秦澤洋調侃的話,全都在他這抹念頭中成了真。
或許,他在看到這雙相似的眼睛時,就已經動了一絲念頭。
隻是他不願承認而已。
他垂下頭,細碎的頭發滑落,遮住了他眼眸裡的情緒,隻剩下腦中紛雜的想法,含著難以啟齒的羞恥心,在隱秘的世界回響旋繞,飄蕩不去。
“卿哥,金總又來了。”
傅正卿回過神,舒展了一下身體,跟著安碩往外走。
李景熙遷移完最後一根蓮藕,洗掉手裡的河泥。
流水嘩嘩聲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關上水龍頭,側頭看著來人。
“怎麼不叫我哥哥了?”張陽澤露齒一笑。
他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時裝,換了行頭以後,和前幾天一比,添了幾分矜貴之氣。
唯一沒有變得是他小麥色的皮膚,所以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立刻給人一種健康大男孩的感覺。
“你不是我哥哥。”李景熙的聲音恢複了嬌柔婉轉。
“這麼快就恢複了。”張陽澤邁步走到沙發邊坐下,口氣裡帶了一絲遺憾,“我最近挺忙的,本來想著忙完這一陣帶你出去玩。”
景熙現在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她無法將凶神惡煞的刀疤男和眼前陽光開朗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刀疤男是誰?張陽澤?
麵具男是誰?未知。
送內臟的是誰?未知。
送鑰匙的是誰?為什麼要送鑰匙,鑰匙能開哪裡的門,未知。
這段時間來一個又一個謎團,在引領她不斷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終點會是一個巨大的陰謀還是一個巨大秘密。
——為未可知。
想到這裡,她有一種心口被巨石壓著的沉重感,幾乎喘不過氣來。
景熙走到他麵前,開門見山地問“你就是刀疤男吧?”
陽澤的手指輕輕點著褲腿,臉上的依舊含著笑容“怎麼想到問這個?”
“刀疤,代表著朋克裡的拚接之美,當我知道你是瘋狂的朋克迷之後,我就想到刀疤男是你了。”
陽澤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佩服地拍了兩下掌“真是令我意外的答案。”
傅正卿通過照片的位置判斷出他的身份,李景熙卻是通過他的精神內核發現了他的身份,前者是因為他的疏忽,後者卻因為深入了他的內心。
陽澤站起身,走到景熙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景熙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往後退了好幾步。
玻璃花房外麵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