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熙不得不收斂起同情、憐憫這些情緒,跳脫出感性用理性審視著她。
娜娜不是第一次提到警察,這種恐懼感絕對不是來自淺層的恐嚇,
——而是來自心底的負罪感,夾雜著愧疚和自責。
“爸爸,我隻想多見見我爸爸。”
民宿老板聽到哭聲,從旁邊的花園裡抄起一根竹條子,衝到娜娜麵前“一大早起來,哭什麼哭。”
哭聲戛然而止,夾雜著幾聲來不及克製的打嗝。
懷裡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住了。
李景熙拍了拍娜娜的肩膀,站起身,朝民宿老板點了點頭“她可能被昨晚的事情嚇到了。”
女人垂下手,無奈地說“我根本不知道地下室裡有什麼,我來的時候,那個地方就一直鎖著,老板說那裡不能去。”
李景熙錯愕,問“你不是民宿老板嗎?”
“不是。”女人搖頭,“我就是個打工的,我要是有這麼大的民宿,不會去城裡賣楊梅。”
李景熙好奇“怎麼從來沒見過民宿的老板。”
“彆說你沒見過,我都沒見過,他每個月叫村裡的花嬸給我發工資。”女人小聲抱怨,“我的基本工資很低,全靠提成。”
經過深聊,李景熙知道了女人叫苗娟芳,也是村裡人,從娜娜出生以後她就一直在雲水居工作。
娜娜會說民宿是她家也並不奇怪,因為她從小在這裡長大,潛意識認定這裡是她的家。
苗娟芳不知道地下室裡有什麼。
娜娜卻知道。
但李景熙住在雲水居這些天,並沒有看到娜娜和陌生男人接觸。
翟老師說苗青嵐的皮膚過分白皙,說不定在她住到廢棄古宅之前,苗青嵐一直被關在地下室裡,而娜娜可能從那時候就開始擔任送吃的工作。
李景熙把娜娜說的那幾句話重新咀嚼了一遍,一個字一個字地拆開,從各種角度分析娜娜說這句話的意思。
須臾間,她的眼睫猛然顫動。
她飛快地跑出去買了兩個饅頭,然後來到翟子安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曲翰飛,李景熙快步走進去,喘了一口氣後站定。
房間很寬敞,木質陽台上擺著圓桌,桌子上擺著一本資料本,旁邊放著精致的碗碟,裡麵是一些糕點和稀粥。
翟子安閒適地坐著。
屋內漂浮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翟子安覷她一眼,視線停留在她手裡的饅頭,仰頭對曲翰飛說“老曲,給她訂一份早飯。”
李景熙回頭朝曲翰飛說“不用了,我吃饅頭就好了。”
曲翰飛嘴裡還塞著米糕,擺了擺手,開門離開。
“長期進食饅頭容易營養不良,”翟子安指了指對麵的椅子,“不要把我和正卿這種無良資本家擺在一塊。”
雖然說著鄙薄正卿的話,翟子安臉上的疲憊卻透露出他徹夜未眠,桌子上的卷宗也是關於案情細節的。
李景熙輕輕掃過卷宗,看到上麵的判定結果,心不由地提了起來。
怎麼會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