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副駕駛座,李景熙覺察到正卿臉上有一絲疲倦,握住他的手“你不舒服?”
“沒事,”傅正卿不以為意,啟動車子。
“我來開車。”
兩個人交換了位置。
天空開始下雨,她關上車窗,把風雨屏蔽在外。
畫師外號詭畫師,真名李楊舟,檔案冊上記錄的職業是無業遊民,市麵上流通的作品從不署名。
李楊舟對金錢沒什麼概念,收入全部交給老婆打理。
聽李元奎的意思,金額很大。
所以,畫師口中所說的‘價值’絕對不是簡單的金錢,而是比金錢更高規格的東西。
畫師追求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車子開的很慢,像一艘在海浪中飄蕩的漁船。
或者,更像一片浮萍。
在淒風苦雨中遊蕩,在虛假的讚美聲中迷惘,在自我的世界裡陶醉……
她緊了緊握著方向盤的手。
“我現在有點弄不明白畫師的意圖是什麼。”李景熙直接說出心裡的想法,“我們跟他爭論的時候,我覺得他有點憤世嫉俗,可是,聽了李叔叔的話,我又覺得他心懷天下,想要喚醒什麼東西。”
“想通這一點,很重要嗎?”傅正卿放倒椅子,稍稍舒展了身體。
車子有點小,他的腿隻能半曲著。
“有一點重要吧,”李景熙打了右轉轉向燈,“我現在心裡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不上不下的。”
“我們和畫師為了一個價值問題爭的口乾舌燥,”傅正卿頓了頓,笑道,“卻並不妨礙天空下雨,時間流逝,歲月流淌。”
李景熙盯著擋風玻璃愣了兩三秒,笑了笑。
是啊,她握著汽車的方向盤,他們的世界便在這一車之距,走出車門,他們的世界便是那廣闊天地。
喧鬨、平靜、喧鬨……周而複始,始而往複。
所有煩惱,不過庸人自擾之。
前方紅燈位置,她停到了直行車道。
“怎麼不去來當閣?”傅正卿詫異。
“我看你不舒服,想先送你回家,然後去醫院看翟老師。”李景熙抿唇,“剛才收到顧醫生的信息,翟老師去醫院了,手腕好像有點嚴重。”
“行吧。”傅正卿偏頭看她一眼,“替我跟子安哥問好。”
他們在崇山區附近草草地吃了一頓午飯,李景熙開車到了顧氏醫院。
下車的時候正好遇到秦澤洋和傅安碩,這一會,雨已經停了,地麵上那一點濕意,很快被熱氣帶走了。
“你看看你那黑眼圈,早上來的時候我的心臟提了一路,就怕你栽進旁邊的地裡,鬨出個一屍兩命。”秦澤洋甩上副駕駛座的門。
“什麼鬼?成語不要亂用。”安碩下了車,側頭看到旁邊車裡的李景熙,“熙熙,你們回來了?卿哥呢?”
李景熙回“他不舒服,我送他回家了。”
“那我先回去。”安碩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下眼瞼的那一圈變成了青色。
“安碩,”李景熙叫住他,“你沒睡好嗎?”
安碩打了一個哈欠“昨天盯了周明遠一夜,就眯了兩三個小時。”
秦澤洋愣了愣,收住了腳“我給你叫個車,車子我一會開回去。”
住院部十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