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譚紫茗直接否認,“但我知道來龍去脈,也知道是誰乾的。”
“即便告訴你們真相,也沒有意義,”她停頓兩秒,“我隻能說,秦安誌最後落得這個下場,是他咎由自取,而我恰好知道了內情,取代了他的位置。”
李景熙看向圍擋外麵,樹上掛滿了葉子,鏤空處透出一個陌生女孩影子,她坐在收銀台跟前,玩著手機。
“我知道了。”她收回視線,低聲說。
許是見她看過來,譚紫茗右手支在鋼板上,慢慢站起身,雙手向兩邊伸開,轉了一圈。
她語氣誠懇“我沒有帶武器,你的同伴完全有能力製服我。”
“集裝箱頂部也沒有武器,四周沒有埋伏。”
頭頂傳來秦澤洋的聲音,李景熙頭也沒抬,已經知道澤洋站在鋼管堆上。
她點了點頭。
經過這番情緒轉折,內心依然有些警覺,但沒有像開始那樣神經緊繃,也稍微恢複了思考的能力。
“我會守在這裡等你們,並不是什麼陰謀論,”譚紫茗笑了笑,說,“你們應該已經掌握了我所有資料,我不愛出門,除了大學時,待過一個北方城市,哪都沒去過,在現實中,我就一書呆子。”
她淡淡地說,“我隻是恰好發現了程序中的漏洞,撿個漏而已。”
“我被你騙過一次,不想再被騙第二次,”李景熙靜靜地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能理解,”譚紫茗居高臨下地看下來,“如果是我被一個人騙了,再見麵,也會有這種防備心。”
李景熙仰頭和她對視著。
這個位置顯得譚紫茗看上去十分高挑,很容易給人心理造成壓迫感,可她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和善。
——很怪異的反差。
她改變了主意“我們還有半個多小時,我想再問幾個問題。”
譚紫茗仍然微笑著“隨便問。”
“這段時間,我哥翻出了一些信件,是他大學時的一個資助者寫來的,”李景熙說,“從我記事起,我覺得,我在孤兒院的生活雖然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差,我哥更不用說了,除了吃飽穿暖,還擁有優渥的學習條件,所以他說這個人是他筆友,而且還在大學時資助了他,我覺得很奇怪。”
譚紫茗的臉頰微微繃緊,嘴角左邊有些輕微的顫動,她冷冰冰地說“我不認識你哥。”
“我知道。”李景熙語氣很平地說,“更奇怪的是,信件上的字,全是繁體的。”
譚紫茗張了張嘴,她筆直地站著,像一尊雕塑,一動也不動。
她狀似不在意地說“我猜一下信件內容,他是不是說你哥,自私、涼薄、白眼狼、自命清高……”
李景熙問“你為什麼會想到這些詞?”
譚紫茗就像被困在牢籠裡的野獸,半晌,才乾巴巴地擠出一句“隻是感覺而已。”
“我現在一想,”李景熙說,“這些信,應該是我哥,從無相界謄抄出來的,他錯把這些記憶,當成自己的了。”
譚紫茗怒道“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聽你這些廢話?”
秦澤洋蹲下身,拉了兩下褲腿。
李景熙垂落眼睫。
她忽然意識到譚紫茗內心發生了什麼變化,這種變化十分巨大,甚至有一點點可怕。
譚紫茗的親戚朋友以及同學,雖然對她有著還算正麵的評價,但大多數非常地公式化。
或許,這是譚紫茗從小到大,經常從彆人口中聽到的詞彙。
她轉過頭,對秦澤洋說“澤洋,你能先避一下嗎?”
秦澤洋點了一下頭,跳下鋼管堆,往大樓方向快速跑過去。
李景熙收回視線,仰起頭,“不是的,跟你想的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