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棲園,室內運動場館。
李景熙、何玲正在繞著場館跑步,蘇夢蘭拿著計時器,不時從東邊跑到西邊,咋咋呼呼地叫幾聲加油。
在她們不遠處,傅正卿、譚辰希、安碩和秦澤洋以及顧醫生、翟老師六人在打籃球。
運動的空間裡夾雜著紛雜的說話聲。
李景熙感覺兩隻腿沉重如鉛塊,夢蘭沒叫停,她隻能拚命堅持往前跑。
這種挑戰人體極限的運動,對她而言,困難程度遠比坐下來看一天書要高的多。
當轉過一個彎後,眼前不禁一亮。
窗外,是那片綿延不斷的草坪,玻璃花房的一角,以及到了冬天依舊鬱鬱蔥蔥的景觀樹……
於是,關於自由奔跑的遐想片段,隱隱約約在腦海中浮現。
終點在哪裡,需要多長時間,她才能停下?
是十圈後?是二十分鐘後?還是夢蘭叫停的時候?
她不在意。
慢慢的,呼吸不再粗重,運動不再痛苦,她隻感覺到每一次抬腿的瞬間,腳步輕鬆到能畫出一道道曲線。
此刻,運動讓她輕鬆。
“到了。”蘇夢蘭激動地說,“35分鐘,比昨天快了十分鐘。”
說完,夢蘭開心地笑起來,“專業運動員跑5000米,好像也要二十幾分鐘。”
李景熙癱坐在海綿墊上,軍綠色平麵微微凹下去一個坑。
雖然身體筋疲力儘,思慮卻一步步遠離。
蘇夢蘭拿了一個臉盆過來,一邊把水遞給她,一邊說“我今天在水裡加了鹽,你先漱口,再小口小口喝。”
“考慮的很周到,謝謝。”李景熙接過水後,照著夢蘭說的做。
“那當然,”蘇夢蘭見她緩過來了,問,“怎麼忽然想到練習跑步,是要參加比賽嗎?”
“不是,”李景熙說,“為了鍛煉靈活應變能力,好更快避開危險。”
蘇夢蘭撓撓頭“啊?什麼地方這麼危險,可以不去嗎?”
李景熙如實回答“夢裡,不去不行。”
“哈哈,”蘇夢蘭以為她在開玩笑,調侃道,“避開危險,說的那麼好聽,不就是逃跑嗎?”
“是啊。”李景熙笑著同意這個說法,又低聲重複了一下,“是逃跑。”
因為體內的毒素,顧醫生說她不能劇烈運動,所以,‘身體孱弱’是她必須要正視的現實。
直接跟人對抗對她來說太難了,她唯一能改善的,就是‘逃跑’技能。
這時,陡然有個記憶闖入腦海,也是類似的場合,她和一個女孩坐在爬爬墊上聊天。
她叫女孩換地方,中間催促了很多次,都被女孩拒絕了。
後麵好像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她下意識垂下頭,視線落在右手上——好像隱約看到了一塊紅色磚頭。
這時,腳邊躺過來一個人。
她回過神,看著何玲。
何玲喘著氣,好一會兒,才坐起身。
蘇夢蘭遞過去一瓶水“40分鐘,跟昨天差不多。”
“所以不是我退步了。”何玲仰起頭,看著李景熙,不解地問,“你今天怎麼這麼快?”
“我幻想自己在草地上跑,”李景熙說,“風吹在臉上,很自由,不知不覺,身體就變得很輕。”
“聽你說的還挺有感覺,”何玲讚同地說,“下次我也用這個辦法。”
她拿起瓶子,擰開水,開始漱口。
這一片區域短暫沒人說話,仿佛將籃球場上的動靜短暫隔絕在外,奔跑和籃球碰撞的聲音在空氣中來回飄蕩。
短短幾十秒,突然變得格外漫長。
何玲放下瓶子,接著剛才的話說“被你一提點,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李景熙和蘇夢蘭同時看著她。
何玲慢慢向後靠坐到海綿墊上,迎著兩個人注視的目光,笑了一下“有一次,我跟好幾個人被關在一個籠子裡,其中一個人是傅總,我們好像經曆了很多奇怪的事,那感覺,不像現實世界,但又不像幻覺。”
蘇夢蘭問“會不會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