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了?”李立偉的腦子裡一團亂麻,其他的灰人也是這樣消失的嗎?
“死了嗎?所以塵歸塵,土歸土了?”江淏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胡說八道還是真的在分析問題。
“就是算是死了,也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就消失了啊!什麼塵歸塵土歸土,哪有一秒鐘就能歸了土的。”李立偉幾十年來積攢的所有關於死亡的常識,都在經受著嚴重的考驗。
“不會是死了。”之芸在此時反而顯得沉著冷靜了不少,“那灰人是醒了以後才消失的,我有點懷疑,是不是他之所以能被我們看到,就是因為之前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某種特殊的能力因此被抑製住了,等他醒過來,這種能力發揮了作用,所以才在我們麵前,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說。”李立偉機械的轉動著脖子,看向之芸,他覺得周圍的光線變得有些奇異,照在之芸的臉上,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你是說,他們會,隱身?”
“隱身?你這麼說好像更合理了。雖然我原本想的可能隻是他們皮膚上某種調解膚色的特性,使他們能夠完美的融入到周圍環境中去,就像是,變色龍那樣。”之芸思考了一下,又接著說,“但就我目前的經驗來看,似乎會隱身這個解釋,要更為合理一點。畢竟,變色龍再怎麼改變顏色,仔細看也還是能找到的,不會像他們這樣,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了,我們卻一丁點都沒有發現,要不是誰不小心發出來的聲音被我聽到了,也許現在陳屍塔下的就是我們了。”
四周沉寂下來,李立偉忽然有些緊張,假設這群灰人真的會隱身,那豈不是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暴露在危險之中而不自知?他警惕的四下打量著,妄圖從各種灰撲撲的岩石縫隙中,發現那群灰人的一絲破綻。視線望出去,能看到塔下原本熱鬨的街道上,現在也是一片死寂,無數的蜥蜴人,如同等比例還原的蠟像一樣,定格在某個瞬間,一動不動。李立偉的腦子裡開始不受控製的想象,每個蜥蜴人的身後,都正藏著一個隱身狀態下的灰人,他們如同鬼魅一般,寄生在蜥蜴人統治的地下世界,隨時準備著給他們足以致命的一擊打。
也許,並不隻有地下世界?誰知道這群神出鬼沒的灰人,有沒有滲透進人類社會?他們除了皮膚以外,幾乎跟人類沒有任何肉眼上的區彆,隻需要買到合適的粉底液,時刻保持緘默,及時修剪長長的指甲,他們甚至不需要其他額外的偽裝,就能在人類社會仰首闊步而不會引起任何真正人類的懷疑。
地球,真的還是隻屬於人類的地球嗎?
“不用太過擔心,就算他們會隱身,也一定是有什麼條件限製著的,不然他們隱身狀態下偷襲我們的話,咱們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他們沒必要非得跟咱們近身肉搏,打不過了才隱身逃跑。”江淏說道。
他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這極大的消除了李立偉心頭的一片愁雲慘淡。
奧姆和新隊友還在互相攙扶著,它們遭遇了巨大的衝擊,一時還沒有緩過神來,畢竟作為擁有著較高身份地位的他們,在蜥蜴人的世界中,大概從未遇到過如此失控的危險。
江淏和李立偉交換個眼神,江淏輕輕的搖了搖頭,李立偉沒再多說什麼,他也不打算多費些力氣,去跟這兩個蜥蜴人解釋這一切。
江淏又一次將身體探出去,他努力的向上看了看,“好像還有三層,沒多少了,趕緊拿了就走吧。”
之芸便走過去向奧姆示意繼續向上,奧姆的狀態還好一些,那個新隊友看起來像是被嚇壞了,它大概真的是第一次碰見無法隨意操控他人時間的情況。
單就這一點來說,李立偉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畢竟之前因為它隨意停止了他們的時間而遺留下的舊恨還沒有完全被消除,另外就算它加速了時間的流逝,使得他們在路途上的困苦少了很多,但怎麼說呢,連時間都被莫名其妙的控製了,這感覺真的會讓人很不爽。
奧姆把頭湊近新隊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李立偉看到它們好像是把鼻子湊到一起碰了碰——說是鼻子,其實充其量不過是嘴巴前端兩個出氣的小孔,沒辦法,蜥蜴人在外形上跟人類的差彆實在是巨大。
新隊友看起來好了些,它們倆相互攙扶著繼續向上走去,奧姆明顯謹慎了很多。江淏特意跟李立偉調換了位置,換由他來履行殿後的職責。
隊伍重新排列好,繼續攀登最後的幾段樓梯。
樓梯逐漸變得有些陡峭,李立偉讓之芸把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以幫助她更好的保持平衡。之芸柔軟的手心溫熱的貼在李立偉的腰側,即便是隔著一層衣服,那溫度也足以使李立偉的血液燃燒著沸騰起來。
李立偉無比希望這幾級台階能爬的慢一點,最好永遠都爬不到頭,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並且在李立偉的感覺中,這三層台階,好像一下子就被跨過去了,他的血液還沒能沸騰到最高點,便被冷卻下來,之芸的手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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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一層的正中央,有一個石頭壘成的小型祭壇樣的台子,神骨正是被安放在此處,這點倒是跟第一座塔裡的情況大差不差。區彆在於,這裡連祭台裡都被塞上了那種燃燒著照明的黑色礦石。李立偉實在不能理解這種無處不在的光亮,這使他總有一種一旦觸碰到神骨,立刻就會引發某種未知的機關的錯覺。
顯然奧姆可沒想那麼多,它大踏步的走向那座小祭壇,信心滿滿的將台子上的骨片拿在手裡,端詳一番後,便順手交給了一旁的新隊友。
這個舉動使李立偉緊張起來,加上之前對於藏在暗處的機關的錯覺,李立偉隻覺得自己全身的神經細胞都好像延伸出了無數細小的觸手,穿透他的皮膚,延伸到乾燥又冰涼的空氣中。
好在新隊友好像隻是想滿足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它把神骨翻來覆去的拿在手裡看了好幾圈,像是有些失望似的把骨片重新還給奧姆。李立偉猜測,說不定它就是在聽奧姆講述了幾人此行的終點後,抱著要親眼看一看的目的才加入他們的。
奧姆把這塊神骨與之前得到的那片一起,固定在自己的背帶上。它向四周望了望,好像在確認是否會有隱身的灰人突然衝出來搶奪它的骨片一般。
大家都有些謹慎,可什麼都沒有發生。
奧姆長舒一口氣,朝著江淏點點頭,便向樓梯口走去。李立偉自覺排在上行時的位置上,他忽然聽到頭頂一陣奇怪的動靜,如果蝸牛爬過草坪有聲音的話,那大概就是這樣的聲音,李立偉的腦子裡聯想到這樣毫無關係的場景。
還不等他抬頭去確認,有什麼東西呼嘯著衝了過來。感謝他提前長出觸角的神經細胞,讓他早了01秒感受到這股不尋常的力道。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俯低了身體,後背卻還是被什麼東西剮蹭過去,他被帶倒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李立偉眼角的餘光看到之芸被一條巨大的黑色觸手攔腰掃了出去,之芸沒有任何防備,驚恐的睜大雙眼,身體開始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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