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特彆要求,想要一身暗色的,說是這樣的話,身上的傷口若是再裂開、滲血,就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他還說,這些錢財,他一定會還給宋清音。在還清這些恩情之前,他會幫宋清音乾活,用來抵債。
他說得輕巧啊。
宋清音掀開馬車窗戶上的簾子,向窗外看過去。
天空湛藍,飛鳥掠過,留不下任何蹤跡。
馬蹄得得,車夫揮起鞭子,向南山駛去。
畢竟距離遙遠,馬匹從清晨跑到日暮,除了中午在某個驛站停下來吃了點兒東西,其他時間,沒有片刻歇息。
楚炎倒是一直精神得很,睜大眼睛看著窗外,再看看宋清音。偶爾宋清音瞟他一眼,他就咧嘴微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越看越傻。有種大學生剛踏入社會的清澈愚蠢感覺。
可能是因為在車裡安安靜靜實在有些尷尬,楚炎一路上沒話找話,從這邊聊到那邊。
先是再度感謝宋清音,又拍著胸脯說要還宋清音銀兩,被宋清音淡漠拒絕;
接著將注意力轉移到係統998身上,指著998,說它這隻八哥,倒是機靈,甚至能和人對話,真像是八哥成了精。
998“我的形象是信鴿……沒見過黑色的信鴿?”
宋清音就道“它叫998”
“九九八?”楚炎重複了一遍。
“嗯,不要三四千,也不要一兩千,隻要998,998帶回家。”
說完這話,宋清音猛地沉默一下,視線微不可查地輕顫片刻,像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係統998當時在和楚炎拌嘴,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
慢慢車廂裡又陷入沉默,於是楚炎又找起話題,問了不少事情。比如宋清音是哪裡人、為什麼經過他們村子,又打算去哪裡。
宋清音先前還編點兒答案敷衍他,後麵就問“你是個哲學家嗎?”
“轍學是什麼學問?模仿先人行動的學問嗎?”楚炎一臉茫然。
“不是,哲學家整天問的三大問題,就是我是誰、我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宋清音道,“這三個問題被稱之為人類的究極問題,至今沒人能給出滿意的答案。”
“這還找不到答案?”楚炎詫異。
他一臉正色道“我是楚炎,我來自我故鄉那個山裡的無名村,要為我的親朋複仇。”
宋清音看看他。
楚炎便問“我說得不對嗎?”
“對。”宋清音回答。
“那我——咳咳咳。”
一陣顛簸打斷了他的話。他猛地攥住胸前的衣服,俯身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肺全都咳出。
這一咳便咳到眼冒金星、嗓子乾啞。不知道哪裡的傷口又被扯開,楚炎渾身都隱隱作痛。
一方潔白柔軟的帕子遞到他麵前。
宋清音靜靜看著他“我建議你少說點兒話。”
“清音,我覺得你好像不開心。”楚炎接過帕子,抬起頭,“從第一次遇見你,你就好像在和誰慪氣。”
他想了想,糾正道“是憋著一口氣。當然,我也是。”
宋清音挑眉“噢?我們才認識多久啊。”——這就敢隨便揣摩她的心思?
楚炎似乎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一臉真誠“我希望你開心。如果你也有仇人,那我幫你一起報仇!”
宋清音真的佩服楚炎這種簡單的思路。
她吐一口氣“放心,我沒什麼仇人。就算有,你也幫不了我。”
趕在楚炎開口之前,她連忙補充“倒是你,一路上不好好休息,現在傷口再度裂開,還挺嚴重。
“這樣下去,恐怕撐不到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