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出擊和被動接受,看起來似乎做的是同樣的事情,沒有太大的區彆,但反饋在陳銘身上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當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真切地傳遞到身上時,陳銘才豁然發現,自己剛才的一切心理準備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什麼咬牙撐住。
什麼人定勝天。
放屁。
全是放屁!
在劇烈的痛苦湧上來的這一瞬,陳銘的腦子裡就隻有一個想法。
後悔。
比剛才還要強烈無數倍的疼痛感。
陳銘甚至連慘叫都已經無法發出。
他如蝦米一般彎曲著身子,但不是蜷縮,而是反弓。
從向後仰到極限的脖子,再到每一根都寸寸繃直的腳趾頭……陳銘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在竭儘全力地發力。
僵硬。
身上的每一寸都是僵硬的。
那種痛苦瞬間就超越了人類能夠承受的極限。
陳銘的大腦似乎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破壞,哪怕是之前,他腦子裡思考不了其他,可終究還是知道疼痛的概念。
現在卻是……
一片空白。
陳銘的思緒已經徹底消失。
就仿佛和他此刻僵直的身體一般……
已經徹底僵化了。
……
“噗通!”
影子那身披堅甲的壯碩身軀,突然一歪,徑直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重重地砸在雪麵上,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開始了……”
麵具下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都無需摘下麵具,便能感受得到他此刻必然是嘴唇顫抖著,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果然選擇了主動吸收……”
“而且比我們預計得還……還要更快,更……果斷。”
“看來我們給他……他製造的這個困境,相當有……效果。”
影子斷斷續續地說著。
每一次的停頓,都是他為了忍受疼痛而進行了一次深呼吸。
當他這番話說完時。
他已經氣若遊絲。
如果能透過頭盔看進去的話,甚至都能看見那張和陳銘一模一樣的臉上,肌肉儘在痙攣著抽搐。
連他的雙目都已經渙散。
在影子沒了聲響後。
整片雪地再度安靜了下來。
人高馬大的黑甲騎士們靜靜地矗立在雪地裡。
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攙扶摔馬落地的影子。
直到一陣勁風刮過。
那些看似威風凜凜的黑甲騎士們,竟然如瓜熟蒂落的果子一般,一個個地從馬上翻倒栽入雪地之中。
“噗嗤……”
“噗嗤……”
沉悶的聲音接連不斷響起。
很快,白茫茫的雪地上,就隻剩下了一匹匹高大威猛的黑甲戰馬靜靜地矗立著。
雪又急又大。
沒一會的功夫,馬背上就已經有了積雪。
栽落在地的黑騎士們,也被掩蓋住了大半身形。
……
“嗯?”
“疼痛……似乎在消解。”
“什麼情況?”
“我的身體已經,已經逐漸適應這種痛苦了嗎?”
當陳銘再次回過神來時,那種無與倫比的疼痛已經消減了大半。
他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
雖然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在極力抗議著他的調遣驅使,但至少,它們能夠做出一個完整的動作來了。
而且更讓陳銘驚喜的是……
黑色的巨繭,已經不再如先前那般漆黑無比。
它的顏色變得通透了起來。
陳銘已經能夠透過那淡化了許多的黑,看清楚外麵的狀況了。
混戰。
完全是一片混戰。
在陳銘的視野可及範圍內,甚至都看不見修辟魚的上半身,隻能看到它一雙粗壯有力的大腿在攪弄著風雲。
隨便一次移動、踩踏,就能帶走無數的生命。
與此同時。
他還能看見巨大且粗壯的舌頭從天而降,轟然砸落於地麵,帶來無與倫比的震動的後猛地收回,隻留下雪地上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和各種屍體的殘骸。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