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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即將啟動黑色列車。”
方遠洋的眼睛緩緩睜大。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麵色變得鐵青,然後一巴掌把身邊一台顯示器掀翻,大吼道
這群畜生!我就知道,這群屍位素餐、貪腐成性、猥瑣齷齪的老鼠!敗類!
方遠洋氣喘籲籲不重樣地罵了半分鐘。而他身後的幾個將領軍官彼此對視,視線中儘是憤怒。
在堡壘都市,那輛列車存在的密級非常高,隻有城防軍核心人員——基本就是能在大戰時刻走進這間屋子的軍人與技術員們——也就是現在這些人,才會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一輛通往第三城的秘密列車。
由歐羅巴的黃金家族們在建造這座城時設計,用以給少部分人逃生使用。
堡壘都市建立之初的那場防衛戰中,這班黑色列車尚未建成,因此那一次,那些還沒成為“權力貴人”,隻是管理城市的官僚們的這些人也就沒有機會出逃,那一次,他們和平民與戰士們共享了命運,在門後同仇敵愾,擊退了巨獸。
而這一次,那些“人”終於做出了不一樣的,更符合其本性的選擇。
在城市最關鍵的防禦戰中,在比上次更加凶惡恐怖的敵人襲來時,在將士們成批成批死去,強大的機師浴血奮戰時,選擇了逃跑。
而且。
“將,將軍,部長們還要求……”那技術員已經不敢再往下說,但他的職業操守還是逼迫著他說完下麵的話
“他們還要求派出全部機甲,儘量將巨獸牽製在正門,吸引……吸引火力,並讓……讓信念的駕駛員掩護他們撤離。”
方遠洋重重地喘著氣,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身後的一個年輕軍官走上前,擔心地看著老人。
他真怕老將軍當場抽過去。
但方遠洋的心臟比他想象的堅韌,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了幾秒鐘,而後冷聲問道
“他們控製的無人機也在觀戰?他們就看不出陸明在儘量把巨獸從堡壘都市附近引開?!現在他們都打出去十公裡了!”
那名技術員縮了縮脖子,在鍵盤迅速敲擊兩下,而後指著自己的顯示器說
“我看了一下,屬於市政廳的那部分無人機都在三分鐘前就被卷入戰鬥,全炸了,他們大概以為戰鬥還在正門。”技術員遲疑了一下,技術說道“咱們的無人機也該放下一波了,又有六台被波及墜毀……”
“放。”老人冷聲說道,無人機的損失很正常,追蹤這種烈度的戰鬥從不在無人機的設計初衷裡,導致它們現在都成了消耗品。但那些貴人們掌握的無人機全都墜毀了,導致他們對形勢的誤判。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接通信念的頻道。”
他從來都不喜歡那些弄權的貴人們。
他甚至知道,即使沒了他們,堡壘都市依舊能正常運轉,甚至運轉得更好,任何組織結構在完全運行一年以上時,都會陷入這種境地——食利者們吃得腦滿腸肥,一線工作人員疲於奔命,一麵解決實事,一麵陪貴人們玩耍,實際工作力量永遠不足,甚至可能十個臨時工的待遇不如一條貴人的狗,而貴人和貴人的狗組成的臃腫集團,就那麼騎在那些乾實事的人頭上。
可理論上,身為掌握這座城市最高作戰力量的人,他不能無視那些人的命令。平時可以協商,關鍵時刻要服從。
因為組織架構是這樣設計的,因為他軍權的合法性來自他們的授權,因為這座城市,這座看似比外界強上百倍,實際上普通人辛苦勞作的都市,並不像它看起來那樣堅不可摧。堡壘都市經不起軍政雙方明麵上的內鬥。
他是軍人,而軍人的天職是服從。
不為部長們,而是為了這座城市中的人們。
剛剛,他一直禁止任何技術人員向信念發送信號,生怕影響到陸明的戰鬥,而現在,他也要以最簡短的話,向陸明說一下情況。
至於那些逃進黑色列車的“人”,它們根本不清楚那是怎樣無法分心的戰鬥,它們也不在乎。
它們隻在乎自己和自己的利益。
所以方遠洋決定由自己轉述這件事。
他會親自履行職責,如果事後它們活下來發難,也隻會追究他一個人。
一名技術員回頭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信號已接通,老人快步走到麥克風前說道
“陸明,我是城防軍指揮官方遠洋。
“渤海基地發來消息,一定會有支援,堅持住!
“目前堡壘都市所有戰鬥力量暫時在門後待命,他們無法介入你的戰鬥,但如果你需要支援,告訴我怎麼做,機師們會立即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