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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葉卡捷琳堡,地下。
這座堡壘的地下部分龐大,建築風格粗獷,街道寬敞巨大,軍用設施與民用混合建造在一起。
此刻,通往地上的巨大電梯平台前方,人們再次聚集在一起。
所有軍人都處於外出戰鬥或待命狀態,聚攏此地的都是平民。
與之前相對喧鬨的送行不同,這一次,聚攏起來的人們相對安靜。
人群中時不時傳來女人的抽泣聲,和男人們的低聲交談。
“廣播說了,需要出動‘聖愚’團。”
一個瘦削的高個男人帶著倦容向身旁的同伴說道
“……那些該死的畜生,妖魔,它們想滅絕我們,是不是?聖愚……這是第幾次了?”
他的同伴是一個穿著工裝,身材矮壯,雙手滿是老繭的男人。
“第三次。”
工裝男低聲回答,興致不高。
瘦高個左右看了看,疑惑道
“……波琳娜呢?她沒和你一起來?
“今天你倆不都是休息日嗎?”
“她哭昏過去了……格奧爾基,我讓她在家休息,我來這裡。”
工裝男的聲音更低了
“她的弟弟,你知道的,也是……‘聖愚’。
“他就在今天的隊伍裡。
“我來送他。”
“……”
格奧爾基一時啞然,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幾秒,他清了清乾澀的喉嚨,勉強說道
“是的,我記得……列維亞。
“那孩子是個好小夥,體格多棒啊,還記得咱們剛遷進來那會兒,他一點都不沮喪。
“他身上有那股勁兒,那股不服輸的勁兒……”
工裝男抬起頭,看著堡壘出口上方的模擬燈光,深呼吸了幾下,啞聲說
“是啊,他成為機師那天,波琳娜又哭又笑,用攢了很久的配額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說,他是列維亞家族的驕傲,說他繼承了爺爺的血,英雄坦克手列維亞的血……我們很久沒有那麼開心了。
“那天,這孩子第一次喝了酒……他是個好孩子,你知道嗎,為了成為機師,列維亞從來不沾酒,一滴都不沾!
“他告訴我,他一定會成功駕駛那五台‘戰狂’中的一個,保護我們。
“他還說,他要帶我們打回地麵,奪回我們的家……”
工裝男的聲音越來越哽咽。
他的哽咽似乎具有傳染性,人群中漸漸充滿了抽泣聲。
格奧爾基的情緒也隨之低落下去,他伸出同樣遍布老繭、骨節粗大的手,用力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他知道,那孩子最終失敗了。
他沒能通過那個什麼“共鳴”。
否則,就不會成為“聖愚”。
格奧爾基和矮壯同伴既是建築員,也是農人,現在的職責則是軍隊的後勤維修員——堡壘城市裡的人沒有固定職位,隻會根據需要,在不同的月份和時節做不同的工。
人類被驅趕進地下的時代,每個勞動力都要儘可能多地創造價值,誰也沒辦法挑挑揀揀。
而正因為近期在軍隊的工作,格奧爾基才終於明白了,究竟什麼是“聖愚”。
以及,為什麼這些“特殊作戰人員”永遠有去無回。
與量產機甲不同,“高級機甲”並非人人可以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