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行事,須持虎狼之心,行仁義之事。這一點,你必須清楚。”陳老太爺說。
“持虎狼之心……行仁義之事。”
葉皓軒重複著這句話,這句話葉老太爺也曾經對他說過,同樣一位老人家,對他說出同樣的話,這讓他心中頗有感觸。
有些時候,這些老人家真的是為後輩操碎了心。
他們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一身累累的傷痕換來這一身軍功。雖然久經殺場的他們殺伐果斷,對敵人毫不容情,但是他們卻有一幅柔腸。
他們一心為這個國家,一心為這個民族……臨終的時候還怕自己的子孫誤入歧途。
這些老人家,付出的真的太多。
“老太爺請放心,我清楚我在做什麼,我不會讓自己陷入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葉皓軒微微的一拱手道。
“這樣就好。”老太爺微微的點點頭道“另外,陳煜這孩子是我最不放心的,他是未來陳家挑大梁的人,但你也清楚,他的性格不適合。”
“雖然你把他送到特訓隊去訓練這些天有成效,但是他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堪做大用,所以……如果我去以後,好好約束他。”陳老太爺說。
“我……記下了。”葉皓軒重重的點點頭。
“嗬嗬,那就好。人嘛,五十而知天命,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去外麵,讓他們把我的軍裝拿來……老式的,是我新入伍那一年發的第一件新軍裝。”陳老太爺道。
“是。”葉皓軒點點頭,退了出來。
老太爺的警衛已經把他的那一身軍裝帶來了,今天老人家回陳家大院的時候已經意識到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所以把一切都交待清楚,這次回去,他沒有打算在去療養院了。
半個小時以後,老太爺走了出來,他一身灰色的軍裝,標準的抗戰時期的軍人。
這一身軍裝是部隊統一整編時發放的軍裝,經戰火和歲月的洗禮,他這一身軍裝早已經洗的微微有些發白,而且上麵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個彈孔,還有一些長長的補丁。
老太爺說那些長長的補丁是和人拚刺刀的時候留下的,他既然要走,就要穿著這一身衣服去見老戰友。
驟然換回了舊式軍裝的老太爺精神也仿佛好了起來,他丟開了拐杖,走到了正廳的門口,陳家的嫡係不多,現在都站在他麵前。
葉老太爺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所以旁係都沒有請來。看到自己這一眾子孫,他滿是欣慰。
“太爺爺……”陳煜的性子終究還是太軟,他忍不住哭出聲來。
“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的,閉嘴。”老太爺瞪了陳煜一眼。
“太爺爺,我不哭……”陳煜馬上止住哭聲,他抹乾了眼淚,他知道老太爺不喜歡彆人在他眼前流淚,尤其他是老太爺最疼愛的孫子,也是陳家唯一的男丁。
“這樣才對。”老太爺重重的拍了陳煜肩膀一下,走下了台階,一旁的林煜和葉皓軒連忙扶住。
“太爺爺……”陳若溪的眼眶有些發紅,老太爺這一直很反常,想去以前的故地,想吃以前吃過的東西,想見見自己許久沒見的親人。
現在後遺症終於暴發出來了,他老人家的大限還是到了。
“嗬嗬,我要去見老戰友了,這是好事啊,哭什麼哭。況且我現在不是還沒有倒下。”老太爺的聲音很洪亮,比平時的精神都要好,如果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他越活越年輕了。
但葉皓軒清楚老太爺這是回光返照的跡像,他和陳若溪一左一右扶著老太爺,老太爺緩緩的走到那銀杏樹樹前。
這顆銀杏樹已經在這裡數十年了,這顆樹是當初太奶奶在世的時候栽下的,兩位老人家親手栽下這顆樹。
銀杏的花語是“堅韌與沉著”,即使在冬天,那金黃的葉子飄舞的時候,就在希望中醞釀著另一個肅殺的秋。
抑或它代表著永恒的愛情,或者說一生守候,是愛人之間用心守候一生的的白果樹。
當時的兩位老人家還年輕,可這一晃,便是大半個世紀。
陳老太爺緩緩的走到銀杏樹前,他掐脫了葉皓軒和陳若溪,他抬起混濁的眼睛看著這顆曆經數十年滄桑的樹,在這裡,他仿佛看到了愛人熟悉的身影。
陳家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老太奶奶過世的早,兩人栽下這顆樹時曾許下一生的承諾,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陰陽相隔了這麼久,這一晃,可就是大半個世紀過去了。